沈毅目光静静的看着沈徽。 沈徽哑口无言。 沈毅面无表情,开口道:“大伯,家里的人如果日子过不下去了,该接济我自然会接济,但是家里的人,不能拿着我的名声去牟利。” “大伯,我是个二甲进士,几年时间,做官做到兵部郎中,按理说哪怕现在辞官不做,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 “但是……” 沈毅沉声道:“莫怪翻脸不认人。” 他拍了拍胸脯,开口道:“你放心,回头我挨个去说他们,保证他们将来再不敢了。” 说完这句话,沈毅站了起来,对着沈徽拱了拱手道:“大伯,小侄今天话就说到这里,得罪之处,请您见谅。” 沈徽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毅离去的背影,等到沈毅走远了之后,他才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 沈徽怒声道:“中了进士当了官,就对长辈这个态度!” 沈陵还在正堂陪着老父亲,闻言这位沈三少爷默默的在老爹身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爹,老七有些话,说的并没有错。” “我要是老七,我也不愿意见他们。” 沈徽闷声道:“自然记得,洪德七年。” “四年时间,老七已经升了八级四品了。” 沈徽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有些不乐意了:“正是因为他在朝中顺利,家里的人才想着拖他办点事情……” “子恒二十岁出头,便是正四品的品级,将来的前途何等远大?” 沈陵伸手,毕恭毕敬的给老父亲倒满了茶,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沈家要做的,就是不给老七拖后腿。” 沈徽有些不悦的说道:“安排家里的孩童进书院的事情不肯帮忙也就罢了,爹也没再跟他提过,现下他职分之中的事情也不愿意帮忙。” “他再如何前程远大,也跟咱们无关!” 沈陵劝说道:“老七将来,要是拜相了呢?” “后世子孙,做什么都会顺畅许多,何必在乎眼前这些蝇头小利?” 小老头默默喝了会茶之后,叹了口气,看向沈陵,开口道:“那你说,应当怎么办?” 沈徽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理?” “之后……” “坚决不允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见沈徽不说话,沈陵又劝道:“爹,您要想清楚,即便老七他即便一点忙不帮家里,只要他继续当官,对于咱们沈家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最起码地方官不会再敢欺负咱们家。” “罢罢罢。” “那这件事,就陵儿你去办罢,办好了之后,你去知会老七一声,毕竟家里,也只有你跟他关系不错了。” 沈陵恭敬拱手:“儿子一定办妥这件事!” 沈家的“家主”之权,终于开始慢慢向沈陵倾斜了。 …… 在小院子里住了两天之后,沈毅才动身回到了甘泉书院,过了两天清闲日子。 而在附近的亭子下面,陆安世父女俩,正围着一张纵横十九道棋盘下围棋。 沈毅放下手里的杂书,笑呵呵的走了过去,微笑道:“岳父,围棋我下不过您,咱们来下象棋罢。” 其实两个人的象棋水平都不怎么样,可以说是棋逢对手了。 沈老爷闻言一愣,然后皱眉道:“真的假的?” 沈毅默默点头,长出了几口气之后,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棋盘上,深思熟虑。 沈毅动了动自己的卒子,往前拱了一步,然后他抬头看了陆安世一眼,忽然笑了笑:“岳父,建康最新消息……” 听到这句话,陆夫子也微微变了脸色。 他看向沈毅,缓缓说道:“看来,陛下是准备对……” 洪德朝第一进士过去了整整五年时间了。 因为皇帝不许他回乡。 不过杨老头前些年在朝廷里积攒的“势”太大,导致他这碗茶热的离谱,整整五年时间都没有凉透。 尤其是前段时间,老相国的儿子杨蕃,被从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直接拔擢为工部侍郎,这种破格提拔,更是让人觉得,皇帝依旧没有放弃“杨派”。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老相国能够晚年安详。 听到了老丈人的感慨之后,沈毅默默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书,他心里没有多少喜意。 虽然他跟杨敬宗,或者说是杨敬宗那一派的人,属于是“政敌”,但是这件事,他觉得不太对劲。 皇帝当初放了张敬回家,却不肯放杨敬宗回家,就代表他已经在北伐与否这件事情上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