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章皱眉道：“胡说八道，好好的生什么病？” 哪怕嘴上说说也不行。 说到这里，沈子常低哼了一声，开口道：“大伯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沈章自然也是支持自家儿子事业的，闻言他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坚持，跟随小儿子一起回沈家祖宅去了。 等到父子俩来到甘泉书院门口的时候，天色基本上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沈渊这会儿，说话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他上一次见到陆夫子的时候，才几个月大小，对于外公没有任何概念，于是顺着沈毅的话，懵懵懂懂的点头道：“高兴。” 陆夫子住在书院的后院，距离前门还有很长一段路，不过陆夫子已经知道沈毅要来，沈毅刚进前院，陆夫子就迎了上来，还没有等沈毅行礼，陆夫子就一把把自己的大外孙抱了过去，脸上都是笑意。 沈毅在一旁面带微笑，对着陆夫子拱手道：“见过岳父大人。” “回来带孩子拜祭母亲，探望岳父。” “趁现在有空，还能回来一趟，过些日子，小婿可能……” “可能要北上了……” 老爷子见到了大外孙，自然是喜不自胜，抱着沈渊足足大半个时辰，一直到陆若溪还有莲儿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老爷子才把大外孙放下。 在书房里坐下来之后，陆夫子先是拨了拨桌子上油灯的灯芯，让油灯又亮了一些，然后他才看着沈毅，笑着说道：“怎么今天刚回来，就到我这里来了，你家那个大伯，怕心里会不高兴。” 沈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下午才知道，大伯在祖宅摆了个什么家宴，请了一百多号人，小婿懒得见他们，至于他们背后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宗族关系，还是要打理好的，且不说江都沈家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帮助，至少不要拽住你的腿脚。” “不瞒岳父，已经拽住小婿腿脚了。” “江都府也有邸报司。” 沈老爷微微低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沈毅心里有了一些火气。 沈老爷这句话，倒没有说错。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他不怎么缺钱。 陆夫子笑了笑，开口道：“那些人见识浅薄，有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同宗，自然要蹭上一点光，他们收旁人的好处，就让他们收去，你自己不收，不给他们办事，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好了。” “小婿没有想因为这些破事跟他们闹，也懒得搭理他们。” 他换了称呼，就是以学生的身份求教老师。 “已经有苗头了。” “所以，想要当个不贪的官，也不容易。” “这个没办法。” “其实不管官大官小，对于百姓来说都是难以翻越的大山，在百姓看来，你现在这个武选司郎中，与你师伯那个户部尚书，分别不大。” “衙门里的就更是如此了，在你看来，可能七品县令都已经不起眼，但是在百姓看来，县衙的衙差都是官老爷。” 沈毅默默点头，沉声道：“这几天在江都，学生会抽时间跟大伯聊一聊。” 可是就眼下来说。 他当了十几年县令，自以为自己知道官场上的一切规则，也知道沈毅这个武选司郎中的权力有多大，所以才会默许族人们沾沈毅的光。 翁婿两个人说了会沈家的话之后，陆夫子看了看沈毅，又问道：“方才在外面，子恒说要北上？” 沈老爷缓缓说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小婿 听到这句话，陆夫子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 沈毅微微摇头：“不算是，应该是派我去看一看，淮河水师到底是什么情况，顺便让我跟赵家人谈一谈。” 陆夫子是个老愤青，闻言闷哼了一声，开口道：“赵阀狼子野心，人所共知，与他们有什么可谈的？” “可能是小婿这几年，外派的太多了。” “我不逼他们，他们便不会杀我。” 陆夫子闻言，激动莫名，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然后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婿，开口道：“朝廷兵甲充裕否？钱粮充足否？” “不过学生以为，这一仗，迟早是要打的，我们这一代不打，下一代也会打。” “因此……” “好好……” 他看向沈毅，开口道：“子恒，有生之年，老夫想去北方看一看……” “世宗皇帝棺椁，至今还不曾入土……” “老夫的上一代人，也有很多是悬棺，不曾入土。” 陆夫子垂泪道：“不知能不能瞧见他们埋回北方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