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的前任,原兵部武选司郎中魏康,为了给沈毅挪位置,被皇帝平调到吏部去了。 而苏定话里的意思,是说沈毅还在顾忌魏郎中,甚至是“怕”魏郎中。 这种发言,情商简直低到离谱。 好在沈老爷不会跟这种人计较,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着说道:“本官与魏郎中不是很熟,他在不在兵部,跟本官也没有什么干系。” 苏定精神一振,回答道:“回大人,从洪德八年大人在浙江剿倭开始,明州府沿海的倭寇多了不少,一年多时间里,下官带领舟山千户所官兵,在舟山附近共剿灭倭寇二百余,俘虏倭寇也有数十人。” 沈毅想了想,回答道:“那还真不错。” 而苏定的舟山千户所,竟然能够击杀数百倭寇。 说不定,会是个可用之才。 说到这里,沈毅看了一眼苏定,开口问道:“兵部文书上,写的是要给你补指挥同知缺,这是正四品官职,需要姜尚书点头,我没有办法给你保证,如果是我给你补缺,那么多半依旧是千户,而且……” 苏定大喜过望,立刻站起来就要给沈毅磕头。 不过苏定还是顺着沈毅的劲站了起来,连连道谢。 苏定依旧不肯把东西拿走,沈老爷皱眉道:“不拿走,本官便当你没有来过。” 沈毅没有亲自去送他,而是让蒋胜把他送了出去。 沈毅一边接过汤碗,一边笑了笑。 “为朝廷选材嘛。” 如果查实了他的情况,沈老爷准备把他安排进沿海都司五卫之中的松江卫做千户。 因为沿海都司,没有空降的将官,都是底层一点一点升上来的,成立的时间太短,很多人资历都不够升上来。 毕竟皇帝也让沈毅,遴选一些有能力的将官上来,为将来的北伐做准备。 之后的一两年时间里,他大概都要做这件事,提拔一批有能力的将官上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跟赵家嫂子学的。” “前些天又怀身子了呢……” 洪德十一年四月初,在兵部忙活了两个半月的沈老爷,终于得了一些空,带着一家老小回江都探亲了。 这一次,不止是沈章,沈毅一家三口,连带着在翰林院供职的沈恒,也告了假,跟随沈毅一起回乡。 因为这一趟回来,提前知会了沈徽,这位沈家的“大老爷”十分高兴,带着沈家一百多号人出城十里迎接,一路敲锣打鼓,把沈家兄弟俩接回了沈家大宅。 当然了,这座宅子,现在跟沈毅一家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是主脉,也就是大伯沈徽的产业。 大伯沈徽,见到沈毅兄弟两个人之后,激动的满面红光,刻意带着兄弟俩在江都城里敲锣打鼓转悠了一大圈,等到沈徽还想转第二圈的时候,被沈毅给拦了下来。 沈老爷这个兵部郎中,在建康朝廷里,可能有一些不太起眼,但是在江都这片地界上,完全可以用位高权重来形容,他说的话在沈家自然是有分量的,沈徽虽然想要继续炫耀下去,听到沈毅这么说,也只能微笑点头,把兄弟俩带回了家里。 江都知府是正四品的地方官,理论上来说,比沈毅这个五品郎中要高一品,但是沈老爷是以四品中顺大夫散秩任兵部郎中,因此与江都知府平级,再加上京官天生比地方官“高贵”一些,因此这位生面孔的江都知府,见到沈毅之后极为客气,一口一个沈郎中称呼着,极为客气。 身在官场,不管是做了多大的官,跟自己家乡的官员,都是要尽量保持良好关系的,不然人家现管,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家里人吃不了兜着走。 官场陌生人见面,本来就是主打一个互相吹捧。 这会儿,已经是午后了。 沈家在江都是大族,祠堂从前便不小,如今重修了一遍,则更为气派。坊。 而另外一座,则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相比较前者,这进士及第四个字,含金量要高的多,也更加惹人注目。 沈恒抬头,定定的盯着牌坊上的牌匾看了许久,两只眼睛里,都充满了光芒。 而对于这个时代的士族子弟来说,光宗耀祖四个字,甚至会高于生死。 沈老爷默默拍了拍自家小弟的肩膀,轻声道:“放平常心。” 沈恒如梦初醒,他过了许久之后,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对着沈毅微微低头道:“多谢大兄教诲。” 祭祖的程序很复杂,一帮子人忙活了近一个时辰,程序才算走完,这会儿时间已经是未时正了。 沈母的坟墓,此时已经按照五品诰命的规格,重新修葺,比从前好看了不少,兄弟两个人分别在母亲坟前跪下,对着母亲恭敬叩首磕头。 等到拜祭完母亲之后,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沈毅看了一眼父亲,微微摇头道:“爹,您跟子常回去罢,儿子带着渊儿,今天晚上去甘泉书院过夜。” 沈章瞪大了眼睛,开口道:“那么多人来的家宴,你不去怎么成?给别人知道了,要在背后说你做了官,就不认同宗族人了!” 沈毅微微摇头道:“而且,儿子现在在兵部武选司掌事,手上的权力不小,回去之后,难免会被人纠缠。” 沈老爷微笑道:“他是三鼎甲的进士及第,带过去,可比我有面子多了。” 沈毅对着父亲微微低头道:“爹,旁人要是问起我,您就说我染了风寒,在家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