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他不怯场,不管是碰到什么人,什么事情,沈老爷从来没有怯场过,哪怕在皇帝面前,他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很显然,沈恒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练,才能有这种能力。 赵小姐点了点头,对着父亲行礼,乖巧的退了出去。 赵尚书坐在主位上,咳嗽了一声,开口道:“都不要站着了,坐下来说话罢。” 赵昌平首先看向沈毅,问道:“子恒过了年关,就要去兵部任事了罢?” 沈毅微微点头道:“估摸着十五六,就要去兵部了。” 赵昌平捋了捋胡须,开口道:“兵部姜尚书家里,该去也要去,还有两个侍郎,你也可以去上门给拜个年,礼数要到,这样来年的差事才好办。” “嗯。” 说到这里,赵尚书摇了摇头。 他又看向自己的学生张简,问道:“易安明年,就要来户部了罢?” “那你这个年关,就不要闲着了。” “这样,等过了年关你去户部,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有他教张简,张简在户部的差事,就一定会好办很多。 从前,祖父张敬还在建康的时候,不管赵昌平如何待他,都难免会有张敬的影响力,现在祖父不在建康了,赵昌平依旧待他视如己出。 他站了起来,对着赵昌平深深作揖。 “嗯。” 宋应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老岳父躬身道:“岳父……” 赵尚书沉声道:“凡事莫要欺心,桩桩件件,上天都在看着!” 宋应连连应是,毕恭毕敬。 “将来,老夫希望你们兄弟能够互相扶持,互帮互助。” 沈毅与张简,也都先后点头。 这个官场小白,终于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次。 密密麻麻,相互交织,纠葛不休…… 沈毅两兄弟在赵家待了差不多一个上午,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离开。 沈家四个人,一起从赵府离开。 兄弟俩走在路上,沈恒依旧有些恍然。 沈恒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然后默默点头道:“是。” “以为张家的师兄跟兄长,也只是朋友关系……” 沈毅默默说道:“子常,人性都是自私的。” 沈恒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沈毅,开口道:“所以,今天大兄是刻意带我出门的。” 沈老爷背着手走在前面,继续说道。 “书院最早由忆庵先生创建,创建之后只三四年时间,书院就出了第一个进士。” 沈毅看了一眼沈恒,继续说道:“某一天,突然又有一个书院出身的人中了进士,并且也进入了朝堂。” 沈恒默默开口道:“人在异乡,碰到同乡的师弟,自然是很高兴的。” “而这位刚进入朝堂,没有任何根基的后辈,也会死心塌地的跟在前辈身后,为前辈冲锋陷阵。” “所谓科场三同,也大约与此类同。” “朝堂上所有的关系,不管是同乡,同年,同窗,还是同书院,亦或是师徒,亲戚,朋友,这些关系,都可以理解为一根丝线。” “一张牢不可破的巨网。” “这就是朝廷里纷繁复杂的所谓人脉。” 沈恒若有所思。下呢?” “他连接着无数人,同时也被无数人连接。” 年轻的探花郎停下脚步,他默默看向沈毅,开口道:“大家都绑在一起,岂不是要结党营私,任人唯亲?” “跟咱们一边的,如果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伸手拉他一把。” “充其量,也就是多了几分机会。” 这个问题,把沈毅问住了。 “或许不对。” “想要改变。” “你要做这个官,就先顺应这个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