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好听！” “可都说一套做一套。” “广东一摊烂摊子，你说撒手不管便撒手不管了！” 大抵是因为，他跟沈毅是同龄人。 沈毅默默站了起来，对着皇帝弯身作揖，行礼道：“陛下，臣是活生生的人，臣是要有朋友的。” 皇帝眯了眯眼睛：“应该是朋党罢？！” 沈老爷很想狂怼眼前这个同龄人一顿，但是联想到他的身份，只能强忍怒火，低头道：“陛下明察秋毫，应该知道臣这几年在外面做事情，没有跟任何朝廷大员有利益往来。” “至于陛下说的广东一事。” “尽量不把广东搞得更乱。” “臣不敢！” 不管怎么样，皇帝是粘锅的，什么锅都不能往皇帝头上去甩，不然很有可能会砸在自己的头上。 “朕是想替你断去一些外部的牵连，安心替朝廷办事！” 此时此刻，这一对君臣，如同吵嘴的朋友一般。 而向来沉稳的小皇帝，这会儿也有了一点气急败坏了。 沈老爷低头道：“沈毅无党。” “你现在如此，不代表将来也会如此，再说了，既然无党，你明知道那朱圭在广东一省为非作歹，胡作为非，为何不仅不参他，还要在朕的面前保他？” 沈毅微微低头道：“其人若不堪用，臣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陛下想要北伐，想要中兴，有时候需要用能不用贤。” “臣……”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纯金的牌子，两只手捧着，深深弯腰：“臣兵部郎中沈毅，近两年半巡海已毕，特来向陛下交还金牌，缴还圣旨。” 按理说，他应该伸手去接的。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问道：“这牌子，你用了没有？” “那你就先留着吧。” “将来世道乱了，还能用它兑些钱使。” 沈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牌子收进了袖子里，微微躬身道谢。 作为皇帝的大伴，他不是没有见过臣子跟皇帝争论，但是那些臣子都是朝堂的大臣，很多还是中书的宰相，才能有底气去跟皇帝争论对错。 但是沈毅……才五品啊。 皇帝陛下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低头抿了口茶水，然后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高太监：“高明，茶凉了！” 沈毅再一次坐了下来。 “朕不是过河拆桥的皇帝。” 大老板的评价，非常中肯。 再说了，就算广州的市舶司没了，以洪德皇帝现在对朝堂的掌控程度，给户部施加点压力，让户部去养广州卫，或者是给广东官府施压，让广东的蕃库去养广州卫，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甚至，他调用这支私兵的时候，几乎不需要跟任何衙门沟通，就可以随调随用，这对于皇帝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实力抬升。 单凭这一点来说，沈毅在皇帝这里的功劳，就非常之大了，这也是皇帝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并没有把沈毅怎么样的原因。 皇帝没有理会沈毅，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半个月就年关了，年前你就在家里歇一歇，年后该给你的封赏，朕都会给你。” “而不是将来，被那些人绊住手脚，跟那些人蝇营狗苟。” 放在朝堂上，就是想让沈毅去冲锋陷阵，却又不放心他根基太深。 甚至皇帝都不需要去推这一下，只需要放出一些口风，朝堂上下的官员，可能就会对沈毅群起而攻之。 他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帝，然后再一次低下了头，开口道：“只是臣……有些重感情，让陛下失望了。” 皇帝挥了挥手，摇头道：“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罢，至于明年的事情，等过了年节，朕再找你进宫细说。” 就在他即将离开甘露殿的时候，皇帝叹了口气：“沈卿，就是这几年了……” 沈毅回头，对着皇帝再一次低头。 皇帝说的话虽然云里雾里，但是沈毅这里也有不少关于北齐的情报，他知道，那位北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因为身体，已经好几年没有上朝了。 而北齐皇室，未必就会服现在的太子，等到皇帝北齐的皇帝一死，诸王争储，北齐立刻就会乱将起来。 一个彻底整顿朝纲，然后从战略防守，转为战略进攻的好机会。 虽然皇帝跟他说了很多打鸡血的话，但是沈毅心里清楚，作为整个陈国的大老板，皇帝私下里估计跟不少人说过类似的话。 这种话，听听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