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薛威的情绪也有些绷不住了，不由泪流满面。 “你丢的是手下袍泽的性命。” “你亲自去阵亡的兄弟们家里，一家一家去送抚恤。” “属下遵命。” 沈老爷缓缓说道：“自己给自己找个先生，多读读书，认认字。” 沈毅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南谁做主？ 亲疏有别。 本来，沈毅准备让薛威多拿一些军功在手里，将来能自己带兵的时候，就把赵大将军的《水师总要》传他，让他慢慢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太不成熟了。 而沈毅，也看到了薛威这种短时间内成长起来的将领身上的局限性。 他沈毅的运气，不可能好到随便一“抽”，就抽到一个绝世神将在手底下做事情。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也让沈毅对手下的将领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如果薛威能够沉下心来，他学一些东西，那么薛威这个人，还算是可造之材，将来也能够继续在自己帐下听用，而如果薛威依旧不把沈毅说的话当一回事，不思进取。 教训完薛威之后，沈毅就没有再理会他了，而是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今天，凌肃将会领着另外三个千户营出征，继续清扫福建的倭寇。 因为福建的倭寇虽然不少，但是被薛威一场苦战之后，剩下的倭寇即便数量上依旧庞大，但是已经很难再对抗倭军组织起成规模的进攻了。 三个千户营集结的很快，太阳还没有完全爬上天空的时候，三个千户营就已经集结完毕，沈毅作为抗倭军实际上的控制人，也上前跟那些千户百户们见了一面，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作为这一次出征主将的凌肃，走在军队的最后面，他站在沈毅的身后，微微低头道：“沈公，薛副帅昨天一夜都没有睡，今天天还没亮，他就带着军中的书办，去一家一家发放抚恤去了。” 凌肃叹了口气，开口道：“您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凌肃犹豫了一下，微微低头道：“沈公，薛副帅这一趟在福建，灭杀了不少倭寇，如果属下这一次南下能够建功，也不全是属下的功劳，薛副帅也有一份……” 沈老爷瞥了凌肃一眼，面色平静道：“年底之前，把福建清理干净，到时候我亲自上书给凌卫帅请功。” 沈老爷面无表情：“福建的任何功劳，跟他都没有关系了。” 沈毅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凌肃，开口道：“有一件事，我要交待你。” “福宁州再往南，就是福州府了，也就是福建的省府。” 沈毅看了凌肃一眼，缓缓说道：“不是说不让你跟福州府的官员接触，只是那些子文官心眼多，你没有事情，便尽量不要跟他们接触，免得吃他们的亏。” “接触还是不接触，你自己把握就是了，我不会限制你什么，我跟你提福州府，主要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沈毅想了想，继续说道：“今年咱们清理完福建，明年朝廷应该会在福州府也搞一个市舶司，你到了福州府之后，闲暇无事可以在沿海的码头四下看一看，看看有什么地方，适合军队驻扎。” “现在还不好说。” 沈老爷笑着拍了拍凌肃的肩膀，微笑道：“咱们合力办好东南的事情，凌卫帅这辈子的前程就算是稳妥了。” 沈毅笑了笑，没有接话。 “记着……” “不要犯跟薛威一样的错。” 说罢，凌肃又退后了两步，这才缓缓转身，带着三千将士开拔出征去了。 让他不太舒服的是，昨天一晚上时间，又有二十来个重伤的将士没有扛过去，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医疗条件太差了，也没有现代医学那么多保命的设备，基本上只能全靠伤员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毅正在帅帐里吃饭，一个抗倭军的将士一路小跑，跑到了沈毅的帅帐门口，对沈毅毕恭毕敬的弯腰道：“大人，大营门口有人找您，说是宫里的人，姓孙。” 是太监孙谨来了。一些。” 这将士立刻下去，把孙太监请到了帅帐里，见到孙谨之后，沈老爷站了起来，微笑道：“方才在吃饭，没有出去迎接孙公公，还请孙公公见谅。” 孙谨连忙摇头，笑着说道：“您要是出去迎了咱家，咱家心里倒是会觉得不舒服。” 孙谨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沈相公，市舶司的一应人手，咱家已经准备好了。” 沈毅眨了眨眼睛，有些愕然。 “那都是场面话。” “还请沈相公哪天抽个空，为市舶司开市。”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宫里出来的人，嘴就是甜。 不过这种话，听听也就得了，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