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危机。” 老相国追问了一句。 陈裕抬头看了一眼老头，然后默默低头。 越王府的请柬 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相当清醒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声道：“为师已经年过七十，在中书省做了十几年宰相，首相也做了六七年，基本上不可能再一次掌枢了。” 六部侍郎这个位置，如果干得好，有两个出路。 而六部侍郎，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 当然了，能直接拜相的，一般都是上三部的礼部侍郎，吏部侍郎以及户部侍郎，像杨蕃这种初升的工部右侍郎，距离宰相的位置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头接过陈裕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茶杯上漂浮的热气，然后轻声道：“他这些年仗着为师的势，才能在建康城里吃得开，混了个什么杨公子的名头。” 老头喝了口茶水，静静的说道：“毕竟不是进士出身，根基就不够深厚。” “他这辈子，即便仕途顺畅，没有因为被张老头那边的人给拉下来，顶天了也就是六部侍郎，连位列九卿的希望都很小。” 两个老人同列中书十几年，虽然明面上一团和气，但是背地里较劲的事情并不少，而两位宰相分歧最大的地方，就是对北齐的态度。 虽然还没有成为泾渭分明的“两党”，但是已经有了相争的雏形。 “你是两榜进士，正经的二甲出身。” 陈裕，前任江都知府。 虽然没有在吏部主持一司，但是吏部员外郎的身份，在朝廷里已经不能算低了。 只要他在吏部继续干下去，就是正经的前途无量。 陈裕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老恩师的表情，然后再一次低下头，语气有些惶恐：“恩师，学生何德何能……” “为师致仕之后，从前如同蝇虫一般的门生故吏，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丰德你，逢年过节依旧到家里来探望为师，患难见真情。” 杨敬宗语重心长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为师会把一切的心血，都加诸在丰德你的身上，争取五年之内，把你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 说到这里，老头看向陈裕，语气带了一些萧索：“说不定，将来杨家上下的身家性命，还要靠丰德你来保全。” 杨敬宗起身，伸手把陈裕扶了起来，老相国已经有些混浊的目光，似乎隐约看到了将来。 “为师多半已经不在了。” 陈裕微微低头，目光里隐隐带着一丝激动：“学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可以培养托付的人选了。 一转眼，又是六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洪德九年的大年初五。 老天爷也很给面子，从年初一到年初三三天时间，都在下雪，虽然雪下的不是很大，但是连续三天时间，让建康城里还是铺了一层白色，多少有了点过年的味道。 这段时间，沈老爷因为得罪了人，便耐住了性子，终于没有再出去惹事，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陪家人，陪孩子。 下象棋的话，沈毅还是有一套的，但是下围棋，他就比陆安世差得多了，几盘下来，被杀的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正巧这一盘大龙将要被屠的时候，门口适时的传来了敲门声。 门口传来了青儿的声音：“公子，是奴婢……” 很快，端着热茶的青儿推门走了进来，沈毅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找我？” 沈毅伸手接过这两张喜帖，看了一眼之后就挥手道：“好了知道了，你去忙罢。” 青儿离开之后，陆夫子才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两张喜帖，问道：“哪家王府要办婚事了？” 陆夫子再一次皱眉，有些怀疑的说道：“越王府……这个封爵我记得几十年前有过，但是后来因为绝嗣被除国了，这又是哪来的越王府？” 沈毅微笑道：“刚被授越王爵。” 沈毅在棋盘上轻轻放下一颗白子。 来路不明的礼物 因为在他看来，小皇帝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来干这种嗯…… 因为纵的有些太过分了。 而现在，皇帝送了个先皇的儿子给他们家当女婿。 一个弄不好，赵家人可能就会打着女婿的名头造反，到时候即便皇帝有能力平息这场叛乱，陈国也必然会因此大伤元气，说不定齐人趁此机会就打进来，灭了李陈王朝了。 二来…… 怎么说呢。 危机与机会并存罢。 两张请帖，是一桩婚事。 也就是男方女方都会摆席办事。 不管沈毅去还是不去，他们的帖子都要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