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对母后,向来是敬爱有加的……” 皇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是朕除了是个儿子之外,还是大陈的皇帝。” “想要做事情,就不能不得罪人。” 沈毅心里苦笑。 现在,他沈某人对于朝廷有用,皇帝还可能护着他,哪天他要是对皇帝没用了,皇帝陛下说不定就把他办了,哄太后娘娘开心,然后继续母慈子孝。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沈毅已经先后得罪了范家,得罪了杨家,得罪了赵阀,现在甚至得罪了太后娘娘。 “去得罪更多人。” 沈毅离开皇城的时候,时间也才接近中午。 沈毅本人,也没有留在宫里吃饭的心思。 是的,跟皇帝说话,也需要大量的精力。 走出皇城之后,沈毅连走路都懒得走了,他在路边招手拦下了一辆板车,然后做着这个板车回了家,回到了家中之后,他先是看了看老婆孩子,然后简单吃了两口饭,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一觉。 他睡醒之后,就看到自家夫人就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过来,陆若溪才坐在了床边,看着沈毅因为刚睡醒,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夫君,可是出什么事了么?” 陆若溪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张师兄吃过饭没多久就到了,现在在家里客厅里坐着,已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我去奉过茶了。” “现在父亲在那边陪着他说话。” 陆若溪拉住了他,轻声道:“夫君还是穿好衣服再去,免得失礼。” 说罢,他拍了拍陆若溪的手背,直接朝着客厅里走去,客厅正堂,一身青色布衣的陆夫子正坐在主位,而张简坐在他的下首,爷俩似乎在说一些学问上的问题,气氛还算和谐。 张简也站了起来,看着沈毅坐下,摇头道:“子恒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张简跟沈毅,一起把他送出了客厅,送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张简还对着陆夫子微笑道:“前两天小侄去见恩师,恩师说过两天腊八,在家里摆个宴席,让师叔一家跟子恒一家都去。” 陆安世微笑道:“好,到时候我便去昌平兄家里蹭一顿。” 陆夫子离开之后,兄弟俩便又回到了客厅里,张简低头喝了口茶,笑着说道:“看来陆师叔的软肋,在青雀师妹身上,前些年赵师一年两次请他进京来,连续请了七八年,如今这一两年时间,他便来了建康两次。” 师兄弟俩说了一点关于陆安世的话之后,张简低头抿了口茶水,然后深深地看了沈毅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子恒,今日上午,你在宫里……” 沈毅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师兄还真是消息灵通。” 张简哑然道:“宫里放个屁,外面都能震天响,这宫里的事情,除了天家的人关起门来说话,只要在外面,便瞒不了谁。” 听到张简这番话,沈毅手中喝茶的茶杯悬在了半空,若有所思。 而现在根据张简的话…… 也就是说,皇帝对坤德宫的态度,其实已经公布了出去。 那么…… 想到这里,沈毅想起了上午在德庆宫里,那个气到了脸色涨红的皇帝陛下。 如果皇帝真的在去坤德宫之前,就已经把建康城上层圈子的反应算计在了其中,那么这位跟自己同龄的皇帝陛下…… 至少……他很适合当皇帝。 他低声道:“还有太监看见,陛下拉着子恒的衣袖出了德庆宫,然后子恒你跟在陛下身后,一起去了坤德宫。” 他看向沈毅,笑着问道:“我午后收到的这些消息,心痒难耐,索性下午便来你家寻你了。” 沈毅摇了摇头:“不太方便说。” “我今天过来,主要也不是为了问你这个。” “为兄有 张简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做臣子的,最好就只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臣子,皇家的家事,我们一星半点也不要掺和进去,一掺和进去,能不能脱身出来,就是个问题了。” 娘的…… 好像我愿意掺和进去一样! “师兄,先不说这些。” 沈老爷拍了拍胸脯。 国舅爷 因为这份诏命上,明文写着,要任命孙家的孙元良,孙元辅二人,为淮河水师千户,即日离京赴任。 毕竟淮河水师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真把皇帝两个表兄塞进去,那位赵大将军明面上自然不敢说什么,说不定就真的把这两位公子送到了战场上去当什么千户。 正常情况下,只要皇帝的诏命不是很离谱,中书省都不会驳回诏命,但是这一次属实是有些胡闹,几位宰相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目前在中书掌枢的宰相王儋,担起了责任,他一个人带着这份诏命,来到了甘露殿里,面见皇帝陛下。 这个腰背稍微有了一些佝偻的小老头,才两只手捧着这份诏命,深深低头道:“陛下,今日抄送中书的这份诏命,臣等五人议了一遍,似乎有一些不当之处,因此老臣特来请见陛下……” 小皇帝坐在帝座上,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已经有了不少白发的相国,淡淡的说道:“那依王相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