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看了看桌子上的碗筷，微微摇头，自己动手把碗筷收拾好，送到了厨房去，见厨房没有人，他又把碗给刷了。 “呀！” 沈毅摇了摇头，哑然一笑：“不碍事的，我以前跟我家兄弟两个人一起生活，家里的碗刷的多了。” 莲儿低着头，从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两只手开始刷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说完，她在伸手的围裙擦了擦手，两只手把沈毅推出了厨房。 沈毅无奈点头，转身离开厨房，来到了陆夫子的书房门口，伸手敲了敲房门之后，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 “嗯。” 沈毅乖乖等候。 听了这话，沈毅忍不住心中感叹。 他只能低着头，开口道：“是，恩师，过一两个月，学生恐怕就要去邸报司主事了。” 邸报司的事情，沈毅并不准备瞒着陆夫子，实际上也不能瞒着陆夫子。 从政治层面，或者是学术层面上来说，两个人甚至可以从师徒关系升华为“父子关系”，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师徒关系挣不脱，甩不掉。 “如果运气不好，被分配到地方上，以学生的成绩，大概率是从一个中县的县令做起，到时候从县到府再到省里，一路顺畅恐怕也需要十几年时间，才能够替朝廷做一些事情。” 陆夫子神色平静，他沉声道：“你今年才十七岁，便是按照你所说，等个十几年时间，也就是三十岁出头而已，到时候你的心性也应该沉稳下来了，正适合替朝廷做事。” “想要一展拳脚，展现自己的本事，是不是？” “你弄的这个邸报司，昌平兄与我说了，他说邸报司目前是宫里的宦官在主事。” “一个弄不好……” 沈毅虚心受教，他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恩师说的这些话，其实我都是想过的，与恩师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朝廷现在稳稳当当，我大陈国强民富，那么学生中了进士之后，便立刻去走恩师所说的正途，如果可以，学生可以在一些清水衙门踏踏实实的待一辈子。” 沈毅叹了口气，开口道：“恩师您比我更知道朝事，应该清楚，朝廷自先帝在两淮大败之后，就颇有些一蹶不振的味道，朝政被杨敬宗等这些缩头乌龟把持，恩师也是因为这件事，心灰意冷，才回了江都治学。” 沈毅默默的说道：“如果这一次，朝廷依旧不能挺直脊梁，不能抬头正视齐人，不能给让那些齐人吃痛，吃亏，那么不需要太多……” “陛下今年才十七岁。” “两代人都抬不起头来。” 沈毅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一点，恩师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这并不是他在陆夫子面前吹牛，而是他在私下里真真切切思考过的问题，按照沈毅对现在天下格局的估计，如果在当今皇帝这一代，也就是洪德朝，陈国没有能完成战略地位的改变，那么陈国的国运也就到头了。 到时候后世人记起这段历史，可能会来上一句。 而沈毅也算过自己，以及沈家的将来。 不止是他，他将来的儿子，女儿，乃至于孙子，都会成为陈国的上层阶级，成为所谓的“士族”。 《燕闻》那本书里记录的东西，沈毅至今历历在目。 更可怕的是，数十年后破灭陈国的，可能未必是现在北边这个已经孱弱，已经被“汉化”的北齐，而很有可能是北边某个更加凶狠，更加残暴的异族。 陆夫子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可是邸报司，又能做什么呢？” 沈毅笑着说道：“即便是现在初创的邸报司，已经有了一些搜集情报的能力，将来学生接掌了邸报司之后，会尽力扩张这个衙门，有朝一日，邸报司会成为朝廷最重要的助力之一……”，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但是万里之行始于足下，总要有个开始。” 不得不说的是，沈毅的口才不错。 他看着沈毅，问道：“子恒什么时候回建康？” “好。” 他看向沈毅，脸上露出笑容。 沈毅闻言大喜。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陆夫子恭敬作揖。 融入这个时代 但是这一次，这位甘泉书院的山长，仕林公认的江左大儒，终于肯离开江都，前往建康了。 倒不是因为陆夫子要去江都的事情放心，而是因为陆先生肯去，陆师妹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再建康城里，再让赵师伯顺水推舟一番，这件事多半就成了。 陆夫子没有送他，但是陆姑娘却把他送到了自家门口。 沈毅微笑点头：“放心罢，这条路我走过许多次了，不必担心我。” 沈毅连忙回答。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陆姑娘打断。 沈毅微笑道：“师妹，恩师已经同意跟我一起去建康了，这几天你在家里可以准备准备，等几天之后，咱们一起动身去建康。”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沈毅，微微一笑：“师哥，我许多年没有去过建康了，等到了建康，你领着我到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