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毕后,学生在琼林苑上,认识了一个明州府的进士,因为殿试是倭患,这位明州府的进士,便和我们说了一些倭寇的事情。”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只明州府一府,洪德五年一年的时间里,就至少有一百余人死在了倭寇手里,至于被劫掠的商船,更是无从计数。” 说到这里,沈毅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的说道:“学生现在是没有能力,将来有一天领了朝廷的差事,或者是掌了些兵事……” 国仇家恨。 “嗯。”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把沈毅写的殿试稿子对折了起来,塞进了一个空白的信封里,又提笔在信封上写了几个清丽飘逸的字。 写上这几个字之后,他从自己书桌后面的架子上,取下来一张木盒,打开木盒之后,将信封放了进入,小心翼翼的盖好木箱。 盖好盒子之后,陆夫子又放了回去,回头看向沈毅,微笑道:“上次你去建康之前,我给你写的那几封信,你多半是没有用上的,不过下一次去建康的时候,可以照着信上的地址去找一找他们,你的这五个师兄啊,如今有四个在朝为官,说不定就能帮衬你一些。” “恩师已经七八年没有回建康了罢,不一定非要在建康久住,去待几个月,见见老朋友,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毅连忙低头道:“恩师,学生这趟回来,还没有见过师妹……” 这并不是沈毅乱扯大旗。 沈毅回来之前,赵侍郎就曾经跟他说过这件事。 沈毅连忙起身,对着陆安世拱手道:“学生遵命。” “学生省得的。” 陆安世点头,挥手道:“你去罢。” 听到“邸报”两个字,沈毅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低头道:“学生遵命。” 毕竟秦先生只是生员,也就是秀才。 在秦先生家里待了半个时辰左右,沈毅才起身告辞,临别之前,沈毅对秦先生拱手告辞,然后问道:“先生,吾弟如何?” 听到了这个回答,沈毅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然后来到了书院后院那座陆家的小院子。 这一次开门的不再是莲儿,而是带着笑意的陆姑娘。 沈毅语气亲和。 “父亲与我说了,说师兄今天在家里吃饭。” 徐娘子事件! 但是要说吃饭,他还真是第一回在陆家吃。 陆姑娘坐在旁边,笑着说道:“有两个菜是我跟莲儿弄出来的,师兄来的太急,其他的菜便来不及了,是让书院门口的一家饭庄送来的。” 站在陆姑娘身后的莲儿,也想插口说些什么,或者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怼沈毅两句,但是小丫头看了一眼沈毅,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沈毅顺着话茬夸奖了陆姑娘几句,然后才笑着说道:“年初去建康之前,我跟师妹说等我回来,带师妹一起去建康转一转,师妹过些日子跟我同去否?” 沈毅知道以现在这种时代背景,无名无份的情况下,陆师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跟沈毅去建康,关口还是在陆夫子身上。 宣仁坊的这个徐娘子,算是建康胭脂界的招牌了,她在建康做胭脂近二十年,每出一批新的,建康城里的那些公主郡主贵妇人都会争相抢购,甚至还会给宫里进献一些。 到现在,徐娘子家的胭脂,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了,沈毅这个时代几盒胭脂,还是托赵蓟州走关系买到的。 “谢谢师哥……” 沈毅说完话之后,便伸手到袖子里,准备把胭脂给掏出来送出去,但是一摸之下,却摸了个空。 坏了! 多半是刚才在陆先生书房的时候,落在那里了…… “师妹,应该是落在家里忘了带了,一会吃完饭,我回家给你去取。”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声道:“时辰不早了,我去叫父亲回来吃饭,免得一会菜都凉了。” 陆山长对着两个人点了点头,走到女儿身边的时候,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巴掌大,半寸厚的小木盒,两个盒子上都被一张红纸条封上,红纸条上写了四个娟秀的黑字。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防伪标识了,每一张纸条都是徐娘子亲手写的,免得外面有人造假,坏了徐娘子斋的名声。 “在书房里瞧见的,是青雀落下的?” 这个说辞,算是给了老爹一个解释。 陆姑娘应了一声,把胭脂递给了一旁的莲儿,让莲儿放回自己房间里去,然后领着老爹跟沈毅进了饭厅,笑着说道:“爹,饭菜都快凉了,快些吃罢。” “师兄也快吃饭罢。” 这一场“家宴”,气氛有些尴尬。 他不说话,沈毅跟青雀自然不好说话,只能埋头吃饭。 沈毅连忙应是。 陆夫子离场之后,陆姑娘才看了一眼沈毅,微微低下了头:“你……你是不是故意丢在我爹那里的?” 沈毅连忙摇头,苦笑道:“师妹,实在是冤枉,今天早上出来的太急,我带着胭脂就去墨砚斋买砚台毛笔去了,可能是有些慌忙,便放在一起去了……” “不理你了,爹有事情找你,你去他那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