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停下脚步,回头怪怪的走到秦先生面前,面带笑容:“老师叫我?” “你不放假,跟我一起回书院去。” “山长交代的。” 说到这里,秦先生又看了看沈毅,开口道:“你也不要怪山长,想来是陈清的事情之后,山长怕你也出事,你便跟为师一起回书院就是。” 师长在面前,沈毅也没有什么理由,他只能无奈点头,开口道:“学生随老师一起回去就是。” 转眼,就到了洪德五年的九月二十八,也是江都县县试的日子。 也就是说,今天只是江都县考试,江都府其他县未必会在今天举办县试,而有些县的县试此时都已经结束了。 书院的人来的已经算早了,但是当沈毅等人到了考房门口的时候,考房门口已经熙熙攘攘,在火把火盆还有灯笼的照耀下,一眼看去人头攒动。 更多的是来送考的家人。 “七郎,七郎!” 沈毅回头看了一眼秦先生,跟秦先生打了声招呼之后,也努力越过众人,来到了沈陵面前。 沈毅对着两个人笑了笑:“三哥三嫂,你们怎么来了?” 沈陵把一个红色的篮子递到沈毅手上,然后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大声道:“老七,好好考,咱们沈家这一代人,全看你了!” 他接过这个篮子,对嫂子道了声谢,然后开口笑道:“太麻烦嫂子了,县试第一场就一天,我带了两个饼,饿不着的。” 但是这四天时间并不是连在一起的,考完第一场之后,县教谕等就需要阅卷,合格的进入下一场,不合格的直接淘汰。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毅,轻声道:“婶婶早早的不在了,叔父又没有在江都,自然是我这个当嫂子的照顾你。” “兄嫂厚恩,小弟铭记于心。” 沈老三爽朗一笑:“你好好考试就行,争取考个进士出来,将来做个大官,咱们江都沈家,也就能跟着兴旺起来了。” “沈毅,沈毅,县尊要点名了,快来!” 县试,算是县衙工作当中非常重要的工作内容了,由县尊老爷亲自任主考官,进考场的时候,也是由县尊老爷来亲自点名。 很快,随着各家老师呼唤,今年县试的考生便一一告别了家人,在正堂处按照县衙礼房安排的位置站好。 县尊老爷叫名字,然后考生应到。 这个过程叫做唱保。 沈毅因为起的太早,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了,站在人堆里,时不时打个哈欠,等到太阳落下来的时候,在考房门口的吏员才点到了他的名字。 沈毅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连忙提着考蓝上前,由县衙礼房的吏员检查他的考蓝,以及他的“准考证”,还有验明正身。 对于这个“搜身”的环节,沈毅虽然有些不太舒服,但是还是皱着眉头忍了。 他上辈子在山里养身体的时候,看了不少杂书,知道有些时代科考的时候,为了防止作弊,甚至要求考生“裸检”。 经过“搜子”搜身之后,沈毅才终于踏入了江都县的考房,他按照县衙发放的考卷,成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月字第七号。 沈毅四下打量了一遍附近的环境,然后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他有些困乏,但是却没有什么睡意。 虽然只是县试第一场,虽然只是科举的第一步,但是这是这个时代走向人生巅峰的唯一路径,也是沈毅这辈子迈向高处的第一步! 沈毅落座没多久之后,就有县衙礼房的吏员开始发放考题。 拿到了考题之后,沈毅只扫视了一眼,便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抄录的问题了。 填饱肚子,才有精力答题。 就在沈毅等学子进入考场考试的时候,考场外的正堂里,县尊张简正与一个小老头面对面而坐。 陆安世坐在张县尊对面,对着张县尊笑了笑,开口道:“闲来无事,就出来走动走动,自当年甘泉七子之后,近些年科考,每一科书院只有一两个进士了,略有些没落,这次正好过来看看,咱们江都的这些后生。” 那天沈毅等人来县衙报道的时候,张县尊兴冲冲的去了一趟书院,在书院里与陆夫子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才告辞离开,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没有外人知道。 “告老不一定离京嘛。” 说到这里,张简顿了顿,抬头看向陆安世,低声道:“夏天那场大朝,陛下当着百官的面骂了杨老头一顿,这件事情师叔应该知道,陛下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 张简看着陆安世,低声道:“师叔您只要肯出仕,我师至少可以保您一个六部郎中的差事,等再过两年,杨老头那一边的人统统下来,朝堂上将会空出一大批位置,到时候师叔您执掌六部,乃至于拜相都不是没有可能!” 或者说,比较明显的两个派系。 而另一派,也并不能说是鹰派,只能说是相对鹰派。 很明显,甘泉书院这一派,就是相对的鹰派。 “再说了……” 他看了看张简,叹息了一声。 “如果朝堂像现在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个长久的主心骨,不要说兴盛起来,更不要说北伐,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