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这会儿已经吃了两块糕点,嘴角都是糕点的渣滓,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看向自己的兄长,突然说道:“哥你要是今年落考了,那也不是坏事,秦先生跟我说了,我明年就能去考县试了,到时候咱俩一起去考。” 沈恒吃了两块糕点之后,便不再吃了,他把剩下的糕点包好,又翻了两页书,这才说到:“考完县试府试,兄长就要去京城考院试了,明年乡试也是在京城,兄长你最少要在京城待两年时间,才能回江都来……” 沈毅听了这话,心里也微微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 沈毅岔开了话题,缓缓说道。 开心的县尊 就拿江都首富马晋来说,作为江都首富,他的家业即便是在京城里也可以排得上号,马老爷辛苦经营十几年,攒下了不知道多少金银,马家的后台也不是没有,京城里不少显贵人家,马老爷都可以说得上话。 沈毅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做生意只是用来当作自己的辅助,甚至把这些生意交诸人手,并不准备亲力亲为。 县试与府试都三年两次,今年江都的县试设在九月底,需要提前十天,有两位秀才作保,才能有考试资格。 在甘泉书院里教书的,就有十几位秀才以及五六个举人老爷,甚至还有陆夫子这个进士老爷在,自然不需要去到处求人,在县试开始之前,甘泉书院的先生们就带着今年参考的学生们去县衙教谕那里报名去了。 秦先生几乎年年都带学生到教谕这里报名,与县衙的教谕已经是熟人了,很快就带着沈毅等人办好了报名手续,其中沈毅是第一个报名的,写完名字之后,就跟着秦先生一起走了出来。 陈清与沈毅都是秦先生的学生,其中陈清的天分还要高一些,不仅学问作得好,诗词也很出彩,很得秦先生喜欢。 秦先生背负双手,心里还是有一些惋惜。 说到这里,秦先生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个小钱袋,回头递在沈毅手里,开口道:“陈清家里,为师不忍心去,你过些日子得空,便替为师去一趟,把这些钱转交给他们家,告诉他们父母……” 陈清是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先前在江都县衙大堂的时候,沈毅是见过他们的。 听到秦先生这句话,沈毅默默接过这个钱袋,然后开口道:“先生,在县衙的时候,冯知县补给学生的那些钱,学生已经都给陈家了,陈清师弟的弟弟如果有读书的天分,不用先生破费,学生会供他读书。” 沈毅低头。 此时临近县试,教谕公房门外,不止有甘泉书院的学生,还有江都县其他地方的学子,这些学子三三两两成群聚在一起,不一会儿县衙后院里便热闹了起来,正当学子们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一个有些粗横的声音,在人堆之中响起。 这一声粗嗓之后,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身着县令官服的年轻人,在一众吏员的簇拥之下,从正门口走了进来。 “见过县尊老爷。” 张县尊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张县令对着教谕笑了笑,开口道:“王教谕,临近县试,你是县衙里最忙的,此时不必理我,忙你的就是。” 紧接着,县令走到众人面前,扫视了一眼众人,微笑道:“见到诸位,让本县想起了少年时考学的光景,现在想来,颇有些怀念啊。” 只不过这位县老爷年纪并不大,听他说起“少年时”这三个字,在场众人心里都觉得有些怪异。 张县尊说的这个江都的名声,实际上是“江都县”的名声。 张县尊这句话,是在替后续的府试“预热”了。 后面无非就是走走过场,说一些场面话了。 他看了一眼沈毅,又看了看沈毅旁边的秦先生,笑着说道:“七郎,这位是书院的先生?” 毕竟考试前主考跟考生太过亲近,一定会被人在暗中嚼舌根。 秦先生对着张县令拱手行礼:“见过县尊。” 张县令全然没有什么县尊的架子,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便对着秦先生笑道:“今日正好有事情要去书院见陆师叔,二位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回书院?” 秦先生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实说,县尊您现在跟我们说话,已经不太合适了。” 张县尊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神色有些尴尬。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说完这句话,张县令对着两个人摆了摆手,潇洒转身离开。 而且他在“上班时间”去书院见陆安世,多半就是朝廷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甘泉书院毕竟是江都的名校,因此甘泉书院的学子很快就填完了亲供,互结以及具结。 互结是五位考生一起互结,签下互结保单,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这些对于沈毅来说都没有什么问题,他家虽然不是大族,但是却是正儿八经的士族,是寒门,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 至于五童子互结,这就有些麻烦。 假如其中一个人动了歪心思,另外四个人便要共同遭受无妄之灾。 真在考场作弊了,沈毅不去找他的麻烦,陆安世这个山长便饶不了他,到时候便是得罪整个“甘泉派”,不要说考学的前途,说不定这一辈子都举步维艰。 剩下的就是书院先生们的事情了,到了中午临近午后的时候,书院的几个先生才从教谕的公房里走了出来。 朝廷有六部,县衙也有六房,分别对应礼吏工刑兵户六部。 秦先生是书院资历最深的先生,他看了书院的这些考生一眼,开口道:“怕你们弄丢,考牌就暂不发给你们了,考前再一一发放,县试在七日之后的九月二十八……” 这一次甘泉书院参考的学子一共二十五人,正好凑够五组互结,这些学子纷纷对着先生们低头行礼。 说完这句话,二十多个人很快各自散去,脸上多少都带着笑容。 沈毅行礼之后,正准备去找田伯平,打听打听最近城里有没有出什么事情,他刚走了两三步,就被秦先生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