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闻言,静静的看了看田伯平,问道:“田兄,这消息属实否?” 田伯平拍了拍胸脯,说话很是硬气。 说到这里,田伯平抬头看了看沈毅,问道:“对了沈老弟,你一个尚在书院读书的学子,突然关心粮价做什么?怎么,家里有办粮行的亲戚?” 沈七郎呵呵一笑,在心里暗自补了一句。 收回心绪,沈毅看向田老八,低声道:“田兄,江都粮价一事,关乎我江都民生,本来我一个未有功名的书生,不该打听这些事情,打听这些事情也无用,但是我家先生却心系江都百姓……” 他知道田伯平消息灵通,以他的情报能力,应该知道甘泉书院的院长是谁。 田老八愣了愣,然后猛地看向沈毅,连忙起身。 对于这个问题,沈七郎一笑置之,并没有回应。 不过他现在还是个无有功名的小书生,去关心江都的经济民生的确有些奇怪,因此他才把陆夫子给扯了出来。 “恭喜公子。” 这个时代,师徒关系是非常牢固的。 而陆夫子,“退役”之前乃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还是五品京官,退休之后虽然回到了老家教书,但是做得可是甘泉书院的院长,以他的人脉关系,如果沈毅哪天真的入了他的门庭,拜他做了老师,别的不说,将来科考的时候,如果碰到了“甘泉系”的官员主考,考试难度最起码会下降三成。 消息灵通的田伯平,自然知道陆夫子学生的“含金量”,因此才会对沈毅改变了态度。 沈毅站了起来,对着田伯平拱了拱手:“田兄是江都城里的百事通,将来小弟在江都做事情,还要靠田兄照顾。” “沈公子放心,我一定给你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田伯平狠狠点头,重重拍了拍胸脯,转身去了。 沈大公子也很给面子,迈步送了田伯平几十步,让这位江都城里的地头蛇步伐更快了。 “朝廷出钱买粮,而且不止是从江都一地买粮,也就是说江都粮商的粮食根本不会被买空,即便被买空了,朝廷给的钱也可以从外地买粮调来。”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愿意承担这部分损失,想要把这部分损失平摊到江都百姓头上,传播消息,让江都粮价凭空增长了两倍有余。” “贪婪至斯,真的是作死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沈毅看向了甘泉书院后山。 “陈清,你若是还没有走远,便睁大眼睛看好了……” 这一次朝廷买粮,户部一共调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其中分摊到江都,也就五万两银子左右。 细算一下,大概是一文钱一斤粮。 不过这些粮商家大业大,即便在这个生意上亏一些,也不会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就拿江都最大的粮商马家来说,马家一家想要拿出二十万石粮食可能有些吃力,但是马家一家出五万两银,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因为他清楚,江都粮商很肥,轻轻的宰一刀,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擦掉一层油皮而已。 这是一个很常规的操作。 只要不生出什么乱子,这个时候知府衙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过问一夜之间翻倍的粮价。 最多也就是苦一苦百姓嘛。 于是乎,在官商勾结的情况下,短短三天时间内,江都的粮价暴涨了三倍左右,从原先的两文钱一斤,到现在涨到了六文钱,乃至于七文钱一斤! 而真问到了官府,官府则会说他们不是征粮,而是买粮。 爱买不买。 也不知道是“饥饿营销 而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年轻的读书人,一直在冷眼观望。 只要有一个足够合适的机会,他就可以借着这一次粮价风波,把想办的事情给办了。 一直到午后,粮行关门了,沈毅才起身离开,然后又在江都城里转了一圈,用地地道道的江都话,与江都城里的摊贩以及“老板”们攀谈。 因为粮价涨价,其他行业也跟着开始涨价,受到直接影响的是餐饮行业,毕竟开饭店需要大量买米。 毕竟这些行业虽然与粮食没什么关系,但是卖主也需要买粮食吃饭。 他刚刚走到东城门门口,就看到一辆辆马车,从东城门进城,浩浩荡荡,几乎把东城门堵死。 这些马车加在一起,恐怕有四五十辆之多,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 老头先是很随意的回答了一句,等扭头看见沈毅一身书生打扮,他咳嗽了一声,语气客气了不少:“公子可能不知道,最近朝廷从咱们江都运走了一大批粮食,有人说征粮,有人说买粮,反正现在城里缺粮。” 说到这里,老丈看了一眼城门口浩浩荡荡的粮队,微微叹了口气:“这些粮车,应该是城里几家开粮行的员外从外地买来的粮食,但愿这些粮食进城,能把咱们江都的米价压下来。” 沈毅对老头道了声谢,然后抬头看向眼前的粮车,在心里冷笑。 朝廷里的官员也不是傻子,尤其是户部的官员,对于每个地方有多少粮食,心里大概都是有数的,他们从各地征粮,也会有一个大概的数目。 也就是说,现在的江都,肯定没有缺粮到需要从外地买粮的地步! 沈毅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的看着这些粮车进城,等粮车都走完之后,天色已经到了傍晚,这个时候沈毅才从即将关闭的城门出城,一路走回了甘泉书院。 毕竟这个时代治安可不太好,说不定就会碰到什么剪径的毛贼拦路。 马车停稳之后,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 恰好这两个人,沈毅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