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揽镜自照,见着自己漂漂亮亮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就你嘴甜,不过就是一日的区别,哪有那么夸张。” 巧的是皇后也刚好在春晖殿给太后请安,见着明婳来了,许太后笑意温和地看向她,“婳婳来了。” 转身又朝皇后请安:“母后万福。” 明婳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再次抬眼,皇后已偏过脸端起茶盏,徒留一个线条清婉的侧颜。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皇后道:“我还要陪太后礼佛,你先回去歇息吧。” 她起身离去,感受到两位长辈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绕过那扇蓝底洒金松鹤同春的屏风,那视线才被隔绝在里间。 “哥哥姐姐已决定八月十六便离开长安,中秋宫宴便当做是送行宴,不必再劳烦帝后另外设宴践行。”明婳拍了下额头,懊恼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忘了说。” 说着,便折身返回殿内。 明婳快步走入内殿,刚要绕过屏风,却听得里头飘来的依稀对话声。 “唉。”这声叹息来自皇后。 皇后:“只是不知他是自个儿情愿来骊山,还是收到我和他父皇的口谕,被迫而来……我听说昨日他和明婳回宫时,明婳一直无精打采的,似是在马车里起了争执……” 接下来的话,明婳并未再听。 怪不得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会赶来骊山陪她过生辰,原来归根结底,是无法违逆父母之命。 原来她就是个彻头彻尾、自欺欺人的傻子。 骗子,大骗子。 离,必须得离,她才不要再和一个对她毫无情意的骗子郎君过下去! 行宫西边的蕴秋阁,雕梁画栋,风景宜人,紫薇花开得正烂漫。 一局罢,裴琏抬袖:“父皇高招,儿臣甘拜下风。” 又伸手指了棋盘两处:“这么大的漏处,你都没看见,心思是飘到哪去了?” 永熙帝乜他一眼:“你是怪朕强留你了?” “不敢?”永熙帝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朕是你老子,还不知道你。” 旁人许瞧不出,他却是一眼看出,那是个牙印。 一想到自家一向古板严肃的儿子被小姑娘抓着咬的狼狈画面,永熙帝嘴角不禁翘起,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父皇若无其他吩咐,儿臣便回西殿处理公文了。” 裴琏垂首道:“是,儿臣会抽空安排。” 又想到方才那个牙印,脸上笑容愈发深了:“到底是年轻,精力足,花样多。” 永熙帝把玩着白玉棋子:“朕与皇后唯他一个嫡子,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这皇位也注定要交到他手中,他全然未曾体会过有人争抢的危机,便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包括给他娶的妻,也必须按照他的心意,遵循他的规矩……可朕给他定下这门婚事,便是给他找个能相濡以沫、相亲相爱的伴,而非一个传宗接代、无甚感情的工具。” 他这辈子大抵是没机会有那个待遇了,便盼着儿子能得到个倾心相许之人。 “魏洛中是个踏实本分的,人到中年也就这么一个嫡子,便保全一下吧。” 刘进忠颔首:“是。” - 福庆快步上前通禀“太子妃求见”时,裴琏正跽坐长案前,处理昨日积压的公务。 福庆眼底掠过诧异,忙不迭颔首:“是。” 都十六岁的人了,睡姿却如六岁稚童般。 虽不知是做了什么梦,但隐约感觉是在骂他。 思忖间,殿内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她鬓发间斜插着一支金步摇,随着她莲步轻移而摇 “拜见殿下,殿下万福。” 裴琏敛眸:“免礼。” 迎着他探寻的目光,明婳笼在袖中的长指攥紧了那份和离书,正色道:“我来寻殿下商量一件事,谈完就走,不必喝茶,也不会耽误你多少功夫。” 明婳抿了抿朱唇,走到桌案旁,从袖中将那封书信放在了桌上。 扫过第一行时,他凤眸轻眯,偏脸朝明婳投去一眼。 好在那一眼过后,他便继续看着那封和离书。 明婳怔了下,乌眸茫然:“你这……什么意思?” 【34】 明婳:“???” 刚要解释, 话到嘴边又顿住—— “我现下是要与你和离!很认真的, 你严肃点!” 明婳:“对!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