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霁也是点头：“好，搭！” 待到中午在久负盛名的望江阁用了一顿曲江宴，驱车返回城中，兄妹三人又逛起东西两市。 到底还是个小娘子，见到喜欢的都想要。 看到一寸一金的天蚕缎，明婳：“哥哥？” 看到宝石明艳的镂空镯，明婳：“哥哥？” 看到香气四溢的羊肉饼，明婳：“哥哥？” 看到歌舞靡靡的胡姬酒肆，明婳：“哥……” 谢明霁嘴角一抽，“你干脆把我卖了好了。” 谢明霁这才松口气，带着两个妹妹入内。 “真不愧是国都啊。” 今日不过走马观花走了三处，窥得这座雄伟城池的冰山一角，她便被它的繁华昌盛所折服。 明娓浅啜一口乌梅饮，调侃她：“我还不知道你？就你这个惫懒性子，也就在家闷了两日无趣了，才愿意出门。若叫你日日出门逛，你定要抱怨，啊呀这么大的日头晒都要晒死了，还不如待在房里睡懒觉呢。” 明婳则是红了一张俏脸，哼哼道：“我才不是这样呢！” “你别走，别走！” “你你你……你欺人太甚！赔钱！若是不赔钱，你今日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松开。” “来人啊，救命啊，富家子弟杀人了——！” 只见一个简陋的书画摊子旁，一个破衣烂衫的瘦弱老丈跌坐在地，正牢牢抱着一位锦袍郎君的腿，朝围观路人们哭诉：“求大家伙儿来给小老儿评评理吧！” “就这么一副破画，小爷赔你十两还不够？开口便是三百两，你当小爷是冤大头不成？” 似是被纠缠得不耐烦，他用力扯着腿：“我警告你快松开，不然莫怪我不客气！” 说到这，老丈涕泗横流：“谁不知道邱明道人一画千金，我也是急着钱用，才三百两贱卖。哪知才第一日出摊，便遇到这样的事……老天爷啊，你这是要将我们老俩口逼死吗。” “人家传家宝就这样给毁了，还不肯赔钱，实在是欺人太甚！” “唉，这些高门子弟惯会仗势欺人，这老丈也是可怜！” 欺负弱小，还如此嚣张。 “谁无赖了？明明是这老东西要讹我，一幅破画就敢要我三百两，他怎么不去抢？” 身旁长随面色一变，赶紧扯住他的袍袖：“郎君慎言！若是被老爷知道，你回去又要挨打了。” “啊，杀人啦——” “真是岂有此理！” 谢明霁也肃着面容，拳头紧握。 谢明霁刚要应下，却听明婳道，“不急。” 明婳却是将杯中剩下的乌梅饮喝光了，才拿起帷帽施施然起身：“先下去看看吧。” 街边已是聚了好些人，看戏的，唏嘘的，敢怒不敢言的。 这清灵悦耳的嗓音一响起，众人循声看去。 尽管帷帽轻纱掩住她的容貌，可她这穿戴和周身的气度，一看便知是高门贵女。 毕竟那些锦衣玉食的小娘子一个个精细娇贵，哪怕只是与他们这些庶民擦肩而过，都怕他们身上那股穷酸污浊气儿污了她们尊贵的鼻子。 却见那小娘子旁若无人般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那副残破的画卷。 而那纨绔少年却透过那掀起的一角，窥见雾白轻纱后那一抹微微抿着的樱色小嘴，双目发怔。 恍惚间，美人儿放下手，轻纱重新遮掩住全貌。 明婳拿着画，语气笃定：“这是一副做旧的赝品，顶多三两，并不值三百两。” “什么？赝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老丈霎时黑了脸，瞪着这突然冒出的小娘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怎么可能是赝品？” 明婳在其他事上或许迷迷糊糊，书画方面却是个行家。 除非去年及笄宴上，北庭的赵副都护家夫人送了个赝品给她当贺礼。 这一看，顿时寻出好些漏处。 明婳皱了皱眉头，觉得将这画和邱明道人的真迹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侮辱了原作，她摇头叹道：“这赝品实在是不堪入目，也不知那仿画的人是哪来的胆子，这般粗制滥造都敢拿出来骗人？是欺负邱明道人存世之作太少，无人懂行么？” 众人见她谈吐不俗，有理有据，一时间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那老丈。 明婳看着那老丈，抿了抿樱唇，似是不忍心说实话：“老伯，有没有可能，你被你祖宗骗了？或者是，你祖宗被骗了？” 可这话落在那老丈耳中，却如嘲讽一般。 明婳面色大变，下意识往后躲去。 “婳婳！”谢明霁和明娓也箭步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