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三日,兄妹三人一道出了门,之后两日,谢明婳都留在肃王府。 然而今日郑禹汇报完毕,本该退下时,却露出一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也不算什么大事。” 哭了? 裴琏皱眉,鬼使神差又想到前几日马车里那一双慌慌张张的乌眸。 稍捻指尖,他问,“可知她为何哭闹?” 话音落下,周遭陡然一静。 郑禹:“……是、是。” 郑禹:“啊?” 郑禹悻悻低头:“属下见快到宫门落锁的时辰,便先回来了。” 裴琏静了片刻,摆手:“行了,你退下。” 想到那位谢二娘子竟然为了出去玩而哭闹不止,裴琏抬手,修长指尖用力按了按眉心。 - 且说这两日她待在肃王府中,吃了睡睡了吃,的确十分惬意。 早就听闻长安无比繁华,她有心想出门逛逛,尚宫局派来的宫人们却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大婚将至,二娘子金枝玉体,万分尊贵,怎可独自出门游玩?万一叫些不长眼的冲撞了,或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长安的治安有这么差吗? 先前她在北庭,只要和母亲说一声,便可套着马车出门逛街、喝茶、听戏,若是天气好了,还能去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跑马呢。 “好吧,不去就不去。” 怎么说哥哥也是正四品的云麾将军,正儿八经的官身,说话应该比她个闺阁小娘子更有分量? 明婳脸上笑容一僵,嫣色唇角也委屈得直往下撇:“为什么啊。” 明婳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前两日你和姐姐都忙着走亲访友,没空陪我出门。那我想自个儿出去逛,宫里那些嬷嬷又不让……哥哥,我们来长安都五日了,我连最繁华的东西两市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说到这,她抬袖拭泪,轻软嗓子也透着几分哭腔:“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我尚在自家府中都这个不让、那个不许的无法出门,那待我后日嫁到东宫,出来一趟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哪里一样了。” “我……” 等的便是这句话。 这话简直像把软刀子直直扎进了谢明霁的心。 若是婳婳提出要出宫游玩,太子没准还要怪她玩心太重,不安于室了。 “既然如此,那明日咱们兄妹一道出门,好好逛逛长安城便是了。” 明婳又一次“撒娇”成功,暗暗窃喜。 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掖着眼角,又瞄向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明娓:“姐姐?” 但哪怕明知妹妹是装哭,一想到后日这小丫头便要嫁入那威严森森的皇宫内院,往后再想出宫,的确限制重重—— 妹妹纯善,不忍叫她为难,她又怎忍心连妹妹这最后一日的自由都残忍剥夺呢? “真的?” 谢明霁和明娓对视一眼,皆无奈轻笑。 “谁叫我是你哥哥呢。” - 用罢早膳,兄妹三人就带着鼓囊囊的钱袋子,高高兴兴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东宫。 “是,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门了。”妹的心如何就这么大? 早就听闻边疆荒僻之地,教化不足,民风开放,当地汉胡混杂,大多是粗鄙无礼之辈,本以为谢家三兄妹好歹是王府世子、高门贵女,应当是循规守礼的,没想到行事竟然如此……嗯,随性。 郑禹微怔,抬眼便见太子撂下朱笔,提步似欲朝外。 郑禹掩住眸中诧色,“属下遵命。” 提笔蘸墨,再看手边折子,却不觉拧起眉。 可这样一个太子妃,他当真能将她教好? 半晌,他撂下笔,扬声吩咐:“来人,备马。” 【6】 在城内,明婳还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一出城门,就如笼中飞出的鸟儿般,扒着车窗朝外喊:“哥哥,我想骑马!” 于是明婳戴着帷帽,和明娓好好赛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