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她却还未离开。 他向来强势，将她囚在身边，按理说，她应当很期盼离去才是。 听得他直泛恶心。 早些时候，他每每听到，暗自想着，总有一天他必定当着她的面，亲手宰了那个劳什子夫子，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妃嫔。 可随着听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久后，他忽然就觉得无趣。 即使他杀掉那个人又如何？ 无趣。 这种无趣的感觉，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发病，越发强烈，直至，变成一种厌倦。 而今，对她也是。 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这次，他高抬贵手，放她如愿以偿，算是对这半年来她给他带来过几分乐趣的嘉奖。 虞楚黛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说这种话，转念一想……他就是这么神经。 她在来的路上，一路读心，还发现了更神经的事情。 除了乱杀世家大族却又不斩草除根之外，他居然还采取不抵抗政策，甚至连临京城们都不加防守，皇宫大门也不设防。 但现在知晓是高龙启花样作死后，她就觉得，叛军们来得不是太快，而是太慢。 没想到，高龙启纯纯只是空城，诚意满满不含计。 连扶不起的阿斗都是被逼无奈投降后才乐不思蜀……在昏君这条赛道上，有高龙启在，阿斗都不配上桌。 她用行动告诉他，她并不打算离开。 现在都到这一步了，她何必对他故作亲近。 高龙启的耐心并不多，警告她道：“贵妃，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走，以后王宫便是你的囚笼，朕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诚然，他作为帝王，确实很不靠谱，大家骂他为疯帝，实至名归。 锦衣玉食，纸醉金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听上去更离谱了。 纵然她在男女之情上不太有经验，但她总觉得，他对她的宠爱，简直没有底线，连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只能将其归咎于他的疯病。看来，其程度是又加深了不少。 高龙启被她气笑，道：“叛军就要攻进来了，贵妃就问朕吃什么？” 高龙启听得扶额，头痛加深。 “贵妃生得花容月貌，世间男子见了，都会动心。” 虞楚黛听着来气，道：“我凭什么就要甘愿人尽可夫？谁爱侍奉新君谁侍奉去，反正不会是我。” 他以前总爱说她蠢笨，心中却并非如此作想。 虞楚黛听高龙启这般说，轻笑出声，冷冷道：“陛下倒是为妾身考虑得齐全。昔日西施也以为自己是灭吴功臣，只可惜，越国百姓并不认可，反而觉得西施是妖女，从前会迷惑吴王，今后就会迷惑自家的越王。” 虞楚黛被高龙启的混账话气得厉害，他竟还敢扯出戏文来胡说八道。 他对书生们有意见，别总扯上她行不行。 要她跟他们私奔，还不如跟着高龙启私奔。 此念头一出，虞楚黛顿时愣住。 她丝毫说不出缘由，只觉得她应该来找他。 可是当她看到他还在这里时，她的惊惧，居然一瞬间消失殆尽，变得平静。 不如……就此死在他身边。 甚至，她心底深处认为，即使她没有心悸病，她也不想像高龙启说的那样，去继续侍奉其他君王。 而正常的君王们，不会像他这样心声安静，不会对她有求必应，更不会在她遇上德妃时，不由分说地向着她。 可是他特别坏。 着实可恶。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他说的，关她什么事。 都不知还能活多久，估计也没多久。 殿中没有宫人们打理布置冰盆，很热。 高龙启盯着她，不解道：“你不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逃命吗？你是妖妃，不愿侍奉新君，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这情形，厨子都跑光了，你还想吃冰饮？” 她眼神中露出点期待，道：“今晚我要吃十份，哦不，二十份！” 虞楚黛道：“死都要死了，哪里还用得上顾忌这种小事。说不定在疼起来之前，叛军就杀过来了。”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大殿中忽然一暗。 他是第一个抵达乾华宫的起义猛士。 今日，王权富贵，他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