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莞尔:“落子即见功力。施主悟性高,不必自谦,”他转头朝那位锦衣公子微笑道,“霁初,这位施主代我下了一子,这般下去,只怕是我要赢了。”
晚棠这才恍然大悟,这未下完的残局,竟是他二人所摆,自己这是横插一脚扰人雅兴了。
那位被称为霁初的玉面郎君也不着恼,从棋局中抬起眼,淡淡道,“对弈讲求的便是酣畅尽兴,不论胜负。今日得见不俗棋招,也是幸事。”
晚棠一阵脸热,除了外貌,这两辈子还没被人这般夸过。
她估摸着谢氏礼佛应已结束,因棋局这一耽搁,自己出来换衣裳的时间愈发久了些,去晚了谢氏定又要挑刺,还是早些回到前殿为好。但是想着自己今日误打误撞坏了别人的棋局,她心下甚是过意不去,歉然道:“今日无意扰了二位的棋,实在对不住。现下家人还在前殿礼佛,信女就不多留了,这便告辞。”
说罢行万福礼,待要离去。
“施主且慢。”
行一大师出声,难得地喊住已然转身的晚棠,“今日遇见施主,也是有缘,”他微笑着道,“贫僧观施主佛缘颇深,心中怀有双重智慧,也似有萦萦执念。今日得遇,施主切记难时需以贵缘为引,方得心中所愿。”
“阿弥陀佛。”
晚棠听得心头“咯噔”一跳,人也激灵了一下,心有双重智慧?这是何意?
难道是指她是重生之人?都说行一大师是得道高僧,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
她勉强定住心神,抬眼看向行一大师,微笑道:“信女愚钝,还请大师指点。”
行一眉目平和,面带善意笑容,看着晚棠的眼神却似洞悉一切般明锐如炬:“机缘乃天定,贫僧不便多泄露。施主一切跟随本心便是。”
晚棠见行一不愿多说,只得作罢,虽不懂他说这一番话是何意,但现下也没时间再继续耽搁,谢氏怕是已等得不耐烦了。
她再次行礼谢过,便就着纷纷银杏叶转身离去。
望着晚棠渐渐远去的背影,行一大师没由来地问:“霁初,你今年二十了吧?”
“是。”
真快啊,当年故人托付时,他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小娃娃。一转眼……也好,今日他来为家人祈福,自己觍着老脸借棋局留下他,总算是等到了他的贵人,也算不负故人所托。
行一大师长呼出一口气,望着湛蓝天空,心下终是放下了个大石头。
……
晚棠从院中出来,随意找了一位扫地僧问清了前殿方位,便匆匆往大殿而去。
回到大雄宝殿,谢氏刚求完一支灵签,签文解说是上吉,谢氏满脸喜色,连晚棠回得晚了也没在意,见她来了便招呼着一起往观音殿去,晚棠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