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下来,她慢慢喜欢上了下棋,闲来无事便来上一局,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把自己沉浸在棋路的变幻莫测中,享受琢磨棋招时的忘我天地,没有束缚,没有顾虑,自由驰骋。
而今,机缘巧合之下,撞见了一副未下完的残局,这怎能让她不雀跃。
晚棠走近,观棋局发现黑白子势均力敌,白子棋路虽广,但隐有颓势,薄弱之处众多,黑子看似分散,棋路却如寒剑出鞘般犀利如虹。
晚棠伸手探向棋盒,拈起一颗白子,凝思良久后,纤纤素手在棋盘中落下。
此子是险招,与先前的棋路风格迥异,别开蹊径地把不起眼的一路棋给盘活了,给白子带来了无限生机。
“姑娘好棋艺。”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清冷低醇的年轻男子嗓音。
第5章 初见
晚棠落子后,正凝神思考着下一步棋路,冷不防地被背后传来的陌生男音给吓了一大跳。
她低低惊呼一声,慌忙退步转身,却不曾留意脚边的石凳,还未来得及看清身后来人,惊乱之下,被石凳绊地身体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
晚棠怕疼,认命地紧紧闭上眼。
可是料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手臂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不期然撞入了如寒星般的一双眼眸。
来人剑眉斜飞似墨,鼻梁高挺,眸光深邃清冷宛若云间月,眼睫浓密如鸦羽,神情却是淡漠疏离。
晚棠心下一跳,好一个清隽如画的郎君。
她心下赧然,忙借力站定,对方也甚是知礼,稍扶一把便收回手,拱手淡淡道:“得罪。”
晚棠忙让,这才看清,原来身后来了两人,除了这位芝兰玉树的郎君,还站着一个眉须皆白的慈颜老者,着袈裟,似是寺内高僧。
高僧看了看年轻郎君,又看了看晚棠,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施主莫怕,贫僧法号行一,这位乃贫僧的忘年好友。方才见施主棋风不拘,招数甚妙,不禁出声打扰,多有冒犯。施主年纪轻轻却棋艺精湛,不知师从何处?”
大魏棋道盛行,许多官宦富贵人家会为待字闺中的小娘子聘请专门的教习先生,传授棋艺,以棋会友也很是常见,是以行一才有此一问。
晚棠听罢一愣,原来眼前这位高僧就是名满大魏的行一大师。
她曾听闻,行一大师佛法造诣颇高,佛缘深厚,但已闭关多年,专心求道,轻易不露面讲法。
她忙敛衽一礼,回道:“见过行一大师。大师谬赞,信女并未拜师学艺,幼时家母曾教过一些,方才落子也纯属自己胡乱揣摩,让大师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