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长老装的三分怒气上涨成五分,指着涂钦午教训道:“宗门念在你情况特殊,平时多有礼遇,如今你却偭规越矩,视科条门规等同无物,自去惩戒堂领十五鞭子!” 悟真派本来不收这种身份与尘世牵涉太重的弟子,但大金朝皇帝许诺以国境内西南的灵脉相赠,今后还会为门派内下山历练俗尘的弟子提供便利,悟真派最终还是妥协了。 教习长老看涂钦午还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更是来气,“快去!领了鞭子再去思过崖思过一日!” 不情不愿地大步往惩戒堂去了。 眀冀的身形绷紧,倒不是由于等待发落而产生的紧张,而是因着背后躲着的人。 涂钦午一走,他就自然而然地躲到眀冀背后,因为眀冀大了两岁,比他高了一头,他就扒拉着人家的肩膀,才好往外探出去看。 原来方才是真哭。 泪都抹到眀冀的棉布袍上了。 水鹊在同龄人当中是个混世魔王,面对严肃的教习长老,他只有垂头丧气的份儿。 慢吞吞地跟上了涂钦午离开的方向。 眀冀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长老告诫时才回过神来。 眀冀礼貌地拱手,“长老过誉了。” 他绝口不问方才发生争端的原因,也不宽慰眀冀,直接便指示对方要多照顾水鹊。 眀冀自知落魄散修出身,比不得悟真派宗主唯一的独子,他仍旧不卑不亢道:“是,弟子谨记。” 何况他如今一入悟真派就是内门弟子? ……… 寒风凛冽,全从北边吹过来,思过崖没有旁的山峰阻挡,风雪侵肌,刮得脸颊都疼了。 即便是有修为傍身的眀冀,也感到有些发冷。 思过崖越往上,环境越是恶劣,专门作为让犯错弟子反省的地方。 山洞可以避风,里面比外面要好得多了,洞内有一张玉石打造的石床,旁边有一木架,上面放了一本簿册,是悟真派的门规。 两个选项,水鹊都不喜欢。 水鹊的希求没有得到满足,怏怏不乐的。 水鹊把随身带的还血丹丢给他,“我爹闭关前给我的,就十颗,分一颗给你。” 修真界的丹修在哪都是香饽饽、座上宾,悟真派正好供着一位素负盛名的丹修,每月炼出的丹药也就两三炉。 更别说从下界流入人间界了。 他说了声“谢谢”,收下还血丹一口闷了。 水鹊努努嘴,指一指玉石床,“你穿的貉绒披风用来垫着好了,服用了还血丹要立即打坐调息才好发挥药效的。” 水鹊有点别扭地说道:“反正你的披风那么大,顺便借我坐一下。” 只有身娇肉贵的小宗主,才需要用貉绒披风垫上冷冰冰的玉石床。 这本来是涂钦午领了鞭罚之后折回住处带上的。 现在全让小宗主坐下了。 眀冀没了位子,他们之间也不熟悉,他就立在一旁翻阅那本门规簿册。 稀薄的暖光斜入山洞内。 饿肚子的声音响起,在落针可闻的洞穴内,格外突兀。 水鹊面临两道视线,尴尴尬尬的,恨不得遁地下去,“看我做什么?没见过饿肚子吗?!” 眀冀从背囊里取出那颗辟谷丹,“……你要么?” 涂钦午看不惯这新来的做派,更不愿意让水鹊吃别人手里的东西,他伤势大好了,不再打坐调息,直接从石床上蹦下来,动作迅疾地抢了眀冀手中的辟谷丹。 急得水鹊跳下来去推他,“臭铁牛!你又不饿,你抢了,我吃什么?” 涂钦午忙扶住他,解释道:“我是怕他给的东西下了毒!这家伙不知道打哪来的,一来就把长老都引过来了,害得我们进思过崖,谁知道他给你这个安没安好心?!” 不过他们两个小人之心一合算,都把眀冀当成了没安好心的坏蛋。 还是去年进宗门 他草书一挥,和水鹊说这是自己的名字。 他们两个感情好,亲密无间,凑起脑袋来讲眀冀的坏话。 眀冀微微叹息一声,他放下簿册,从背囊里又找出没吃完的半块炊饼。 水鹊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他咬一口,稚气的小脸皱巴巴起来。 说完,水鹊用那又冷又硬的饼子去砸涂钦午,“都怪你,抢了辟谷丹,我都要饿扁了。天这么冷,我却要在这里吃石头……” 涂钦午忙道:“别生气,哎呀,别生气,你可千万别哭呀……” 涂钦午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新的难题又来了。 连把食物弄熟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