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他了，跃跃欲试地，从崔时信手中接过来骰盆。 三二三。 甚至完全避开了贵彩的四一六。 他苦着脸自罚一杯。 酒过三巡，水鹊次次自罚，别人扔出了贵彩来还要连带他一起喝酒。 水鹊闷闷地喝了一杯酒，因为一直赢不了，便小声地同崔三抱怨道：“不想玩了……” 满座还要再饮。 崔时信低声道，“吐我袖中。” 水鹊依言，啜饮了一小杯酒，老老实实地往崔时信的宽袖吐酒水。 崔时信：“……” 为什么这时候这么听话？ 水鹊细声细语地和他说：“对不住……” 崔时信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看水鹊不擅长玩骰子，于是扬声道：“骰盘令腻了，换一个！玩些你们读书人风雅的。” 有人便提议：“不若玩论语玉烛吧！” 银制粗筒，里头盛放了四五十支酒令筹，其实就是银筹签子，签身上刻着令辞，上半句是论语的原句，下半句就是顺着上半句编出来的游戏内容。 他随手挑起一根，斜睨，念出声：“乘肥马，衣轻裘——衣服鲜好，处十分。” 衣服鲜好。 水鹊方一抬眼，见众人齐齐盯着他瞧。 魏琰先前忙着同梁百户一起审讯苏吴府的吴王幕僚，在此之前，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去找水鹊了。 长州县的养蚕丝织不算发达，没有闻名大融的织物珍品，但是绣娘绣工的手艺远扬江南，因着滂江河，水路便利，可以从其余省府大批地购置布匹。 魏琰那日在锦绣坊逛了许久。 合身极了，小郎君一穿，整个人水灵灵，软玉温香的。 细细的一把腰，系着月白宫绦，玉带钩。 周身上下，皆是光鲜漂亮，霞明玉映。 就是不看全身的衣衫，光是不作打扮，神清骨秀，肌肤玉雪，也是漂亮得令人神魂颠倒的人物。 魏琰送的衣裳，魏琰自己还抽一个酒令筹出来罚他喝酒。 手气这么臭。 上一轮罚了他，这一轮就由他来抽。 他须得向筵席主人劝半杯酒。 执满满一白釉高足杯，叫魏琰喝。 眼尾潮红，脸颊雪粉雪粉的，甚至唇肉还有点点酒水，格外靡丽，唇缝吐息也都是甜香。 魏琰怔愣了。 水鹊看他没反应，举得手僵了，直接把酒杯怼到魏琰嘴唇上，“你快喝呀……” 明明游戏说的是五分，魏琰抿嘴饮尽了。 好似是自己被劝了酒，鼻间不知道是酒香还是水鹊肌肤的香气。 水鹊忽然凑到魏琰耳朵边，说得特别小声，“我想、想去那个一下。” 水鹊困窘道：“嗯。” 魏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 顺位下一人抽取，开启新一轮。 乐平山有许多密密丛丛、枝繁叶茂的地方，因为长林丰草过于茂密，人迹罕至。 他倒是看起来适情率意，百无禁忌的样子。 魏琰诧异道：“不然这荒郊野外的，能上哪去？那你要走到山脚酒楼去才能解手了。” 魏琰看他这么为难，只好说道：“我去叫小厮取个夜壶过来？” 须臾，他拎着个阔口青瓷编花提壶回来了。 魏琰不知怎么的，已经刻意不去想起的画面又浮现脑海中。 ……他那日会不会是看错了？ 粉嫩如玉一般。 他清咳一声，寻了个由头，“你穿的直裾长袍，不大方便，要我给你提着袍角吗？” 脑一抽，他忽地联想到，水鹊的轮回酒是不是也和他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