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陈式开工作室,接待王言洲的是陈开,是那个较之巧舌如簧的陈式,更因为缄默而显得真诚的女合伙人,他们不由自主地,或受王言洲引导地,谈到韩宁。 她说:“王总可能不清楚,韩组长是新界出来的,来我们陈式开其实算是屈才了。” “当时我问韩宁为什么会离开新界选择陈式开,她说,‘实不相瞒,新界服务的对象有一定的门槛标准,也因为这份门槛,我错过了很多好的品牌,但陈式开不一样,包罗万象,立地也顶天,’,我和陈式都被她逗笑了,她用词太恢弘了不是吗?我们就说,立地可以,顶天可能还不太够。” 王言洲笑着应和:“我想贵司也有转型的想法吧,这个案子足够让你们接触到其他赛道的客户。” 陈开说韩宁入职以来没有丧气过,除了和番茄客解约的那段时间。 即使失败是人为。 就像那天晚上,他拽住韩宁的手,不顾后果地说,你没想过以后,我也没想过结果,那么我们就只着眼于过程。 陈开说那段时间韩宁状态不好,连带着整个一组都垂头丧气,韩宁当时忙着调研市场,又要开拓新客户,还得安抚组员,身兼数职,当时陈式陈开还怕的提案过不了,想转给二组来做。 陈开笑了,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以为是王总想听这些呢。” 他们不像大学的时候,目光更多是落在彼此的身上,所以现在被影响,所以剑走偏锋。 但韩宁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和他谈这么久的恋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好在现在,联系没有断,不是吗? 那句我好想你的回音还在空中,吻已经落下来,十分单纯地碰贴到额头的肌肤,却尝出了几分珍重的味道,温度转瞬即逝,王言洲拥住她,又覆住韩宁的手笑着将她推进家门,那个吻,像悄耳的告白,像偷摸的道歉,不郑重,于王言洲来说,却罕见。 王言洲找到厨房,然后把那一大袋东西提溜进去。她家厨房是开放式的,也因为热爱做饭所以留给这处的空间很大,王言洲放好东西后第一时间打开她家的冰箱,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发现没有腌螃蟹的影子之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慢慢打量起这个屋子来。 她那张绒绒的沙发上放了一排丑得各有千秋的玩偶,沙发上面是收藏橱柜加书墙,东望国际的书房也有一排书墙,韩宁总是叽叽咕咕,要是地震了,坐这儿等于坐进一个不可翻身的无间地狱,水泥块砸不死自己,接二连叁掉下来的书也能砸死自己。没想到她一边吐槽,一边自己家也装修成了这样。 他想,还以为她已经不喜欢这些小东西了,原来还是这样,王言洲本来就见过她这一面,见过她二十岁时的面貌,经历,爱好,随着分秒针滴答滴答逝去的时间,又翻腾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撞在王言洲眼前。 王言洲找到插座,给自己的设备充电,然后注意到桌子靠墙边处,有两个摇头晃脑的亚克力小猫摆件,他盯了许久,不确定地说,“这猫……” 王言洲当然记得,花花是他们s大林西校区绝育猫团的漏网之鱼,一只圆滚滚的天仙叁花,也算是自己和韩宁相熟的契机,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冰凉的亚克力猫头,“你收养它们了?” 我都不知道,王言洲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郁郁,“怎么不跟我说?” 对猫,她喜欢,李恒也喜欢,王言洲没感觉。 他步履不停,和李恒走到电梯处,伸手按了往下键后才说,“谁?” “记得。”王言洲好像想起来了,他声调平平,内容里有几分鲜见的促狭,“怎么,你喜欢她?” 这个时候的王言洲好像是两者混合了,李恒下意识地回答,“……不知道,应该吧。” “手里是什么?礼物?” “你不是住在学校宿舍吗?还能养猫?” 大学里到处都是膀大腰圆的猫,被爱心泛滥的学生喂得无法无天。 “和你喜欢的那个韩宁一起喂?” 王言洲似乎也笑了一下,低头摆弄手机,不再作答。 李恒觉得最近的王言洲实在热心,刚要捏拳碰一下他的肩膀,导师就打了电话过来,对面声音之激昂,几步之外的王言洲都听得见,半分钟后李恒苦了脸,“你先走吧,老头找我有事。” “太够意思了,但是……估计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是之前那篇关于企业脱实向虚的文章出了点问题。” “一般都是九点。”王言洲低头瞥了一眼表,九点,很快就到了。 九点的德政楼东拐角,韩宁轻手轻脚地移过来,手里托着一个精巧的罐头,上面几个大字——孕猫专用,她心想着这只外来客要临盆了,得补补。 李恒发微信跟自己说了,让他的同学把花花必不可少的口粮给捎来。 王言洲朝她看来,目光错开她面上的笑容,心中腾起股说不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