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元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阁老,下僚恕难从命,也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有没有逆贼,有多少逆贼,应该讲证据!”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别忘了,你是大明朝的官,不是他们苏州人的官。”
桂萼冷声说道。
王元则取下了头上乌纱:“那下官宁不做这个官。”
接着,王元就向巡抚熊浃言道:“请抚院对我停职!”
巡抚有对地方官员有临时停职,临时让别人暂代的权力,所以,熊浃这时看向了桂萼。
桂萼颔首。
熊浃便道:“准!”
接着,熊浃就问着在场诸官:“可有愿兼任苏州知府之任的?”
在场官绅互相看了看。
这时,唐顺之抿嘴站了出来:“下僚愿暂领此任!”
“好!”
桂萼说了一句。
于是,唐顺之在巡抚熊浃的临时任命下,成为了新的代领知府,也接下来按指标定逆贼名额的任务。
顾宁等好几个缙绅则站起身来,怒目看着唐顺之。
同时,也有好几个苏州缙绅更加不安起来。
但这些人都没说什么,明显是变化来的太快,他们需要再商议商议。
钱五这里也越发愤慨,而对桂萼骂道:“狗官!我说了我没人指使,你何故惩我乡民!”
“仆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资格教仆怎么行权做事。”
桂萼不怒反笑地回了一句。
钱五呼吸越发急促,但也只能大骂桂萼狗官。
桂萼则反而得意地大笑起来,然后冷目看想起钱五:“那你让你的乡民们造反啊!”
接着,桂萼就提前结束了堂审。
而在结束堂审后,熊浃才单独来见了桂萼:
“在堂审时,我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反驳阁老,但我也不明白,为何阁老要这么霸道行事?”
“苏州大户要说有不满朝廷的肯定有,但不至于十停大户里,就有一停的大户全是逆贼吧,这样强行下达指标,就不怕冤枉无辜吗?”
“悦之啊!你没在御前,所以没有学到许多陛下的圣智,不理解,也不奇怪。”
“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清丈田亩说是政令推行,其实是朝廷和地方的斗争,还有皇权和士权的斗争,以及主张大同的士大夫和儒表法里士大夫的斗争。”
“既然是斗争,那用陛下的话说,就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温良恭俭让,自然也就谈不上要讲什么是非曲直,这里面只有利弊,只有一股势力对另一股势力的暴力推翻。”
“而现在,苏州上下铁板一块,针插不进去,水泼不进来,还有被他们裹挟的小民为他们顶罪,那就只能用这种直接规定另一股势力在苏州有多少人的方式,来强行在他们中间撕开一个口子。”
“你想,暴力在我们手里,如果我们强行把他们中的一少部分定性为逆贼,他们是直接造反,还是献祭这少部分人?”
桂萼说到这里,熊浃就想了想后道:“那他们肯定是献祭这少部分人,甚至还主动视其为敌,毕竟这部份占据了大量田地的大户,也是一大块肥肉,而联合朝廷吃掉这块肥肉,比为保住这块肥肉对抗朝廷要划算。”
“没错,这就会让他们互相斗起来,只要斗起来,朝廷的人就能分化瓦解乃至掌控他们。”
“他们同气连枝、互相遮掩,真要去查谁是逆贼谁是贤士,查一辈子也查不出来,而这样做,就能让他们互相揭对方的错,甚至可能主动发动地痞流氓去斗对方。”
桂萼阴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