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冰雨哑口无言。 孟冰雨知道他在说什麽。他只有来过那麽一次,没想到居然还记得地址。 搬家那天一样是深夜,当时她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络姜炎溪,但走投无路之下,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跟你老爸一样,有够没用,有够不肖!要走可以,钱呢?我养大你的钱呢!」 少年已经b国中ch0u高不少,却总不长r0u,单薄的身t挡在她之前,眉目冰冷。 望着姜炎溪的表情,当下她是真的害怕他动手,攀着他的手臂要他冷静。 阿嬷见去势已定,更加疯狂想要靠近阻止,姜炎溪接过孟冰雨的行李扛在背上,回头挡开扑过来捶打的阿嬷,「以後不要再找孟冰雨,她如果真的欠你什麽,也早就还清了。」 走在冬夜寒冷的街道上,她颊边的泪水不断流淌,姜炎溪脱下外套,披在孟冰雨发抖的肩上。 常常读到想要正常稳定的生活,就要尽量远离有毒的原生家庭关系,然而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那如同把心内最柔软的一块割舍拔除,从此成为无根的人。 少年宽阔的背影像座城堡,给她惨澹如废墟的青春撑起一片净土,除他之外,遍地唯有荒芜。 孟冰雨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想起自己现在一点打扮都没有,不只早已卸尽妆容,鼻梁架着粗框眼镜,身上穿的还是洗到起皱的高中班服。 前几小时还在台上挥洒魅力b得全场失控的偶像,此刻突兀地出现在她房里。 他越过她的肩膀看见书桌上的一片凌乱,开着的电脑桌面还停留在寄出档案的画面,了然地继续说下去:「看样子还没有。那你嘴巴可以闭起来了,看到我有这麽难以接受吗?」 对,很难接受,超级难接受。他难道忘记他们上一次见面的场景了吗? 她都还记得那些把彼此伤到鲜血淋漓的话,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来高傲的人红了眼眶,瞪着她的眼神像负隅顽抗的猛兽,最终仍不肯退让半步。 姜炎溪见她不回应,疲惫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麽久没见,好歹可以让我坐下来喝杯水吧,我好不容易过来这边,很累。」 姜炎溪盘腿坐在铺着地毯的小角落,一双长腿局促地蜷着。 他一口气喝了一半,水光润在红唇上,轻轻抿了下,「你要站在那边多久?」 「孟冰雨。」他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t1an着唇角冷笑,「胆小归胆小,你在我这边还是挺伶牙俐齿的。」 「来见老朋友一面而已。你不用紧张,我早上就得赶去搭飞机,不会停留太久。」 她问完就後悔了,她g麽提孙霏霏? 这麽久没见,她在他面前依然无法从容,姜炎溪反倒游刃有余,顶着那张惹眼的脸,连气势都b她足。 她眼角余光只敢快速扫过去一下,只见姜炎溪眯起眼,yan丽的眼妆微微晕染斑驳,反而带出点破碎美感,「她,我自然也会见到。」 坐在地上的人向她举起空杯,「老板,可以再一杯吗?」 从前的他像火,虽然内敛、不主动招惹人,但对於会不会烧伤身边的人毫不在意。现在或许是历经偶像生涯的磨练,姜炎溪表面的x格平稳许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遇到什麽事情都张牙舞爪到底。 等候她装水的时候姜炎溪没有说话,房间里沉默不断膨胀,孟冰雨只好乾巴巴开口:「对了,演唱会很bang。」 孟冰雨绕到他面前坐下,依然不敢直视他,把水杯放到桌上推过去。 下一秒,原本该伸向水杯的手却猛然圈住她手腕,长指上层层叠叠的戒环碰出脆响。 「和我说话时,为什麽不看着我?」 在更深处的眼底里,她不敢细究的情绪隐隐燃烧,和手腕的热度一样贴着肌肤延烧,以燎原之姿侵入毛孔 但她不能。回忆漫漶,她好不容易割舍下的情感不能、也不该再复燃,否则这四年的坚持又算什麽呢? 孟冰雨猛然一挣ch0u回手,站了起来,姜炎溪跟着站起,她才意识到他们的身高如今有了多大的差距。 姜炎溪眼珠一转,忽然越过她走向书桌。 姜炎溪根本用不着翻,孟冰雨顺着他目光望去,心脏骤然乱了几拍,他的长指一把抓起放在桌上、隐隐反s金se流光的彩带,转头递到她眼前。 她想当作一次纪念,好让今晚这虚幻的一切留下实质的东西,以证明她真的曾经参与过演唱会。 孟冰雨将缎带从他手上抢回,颤抖的手指没有逃过姜炎溪的注目,他声音很冷,b视的目光不容她藏躲,「你为什麽去看我们的演唱会?」 「我换个问法好了。」姜炎溪俯身,动作带动周身冷冽苦涩的香水气息,像狩猎的豹步步收网围困猎物,「你既然都来看演唱会了,为什麽这些年来都不回我讯息?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她不知道这句话让她更痛的是问她为什麽不回讯息,还是「朋友」二字。 姜炎溪藏在偶像面具底下的面容有一瞬失控,昔日暴戾的影子一窜即过,他咬紧唇,冷冷爆了粗口,「少他妈说谎,孟冰雨,我从国中认识你到现在,你是那种会突然间不回讯息的人?」 姜炎溪永远不会知道,在最辛苦的那些时期,孟冰雨是怎麽样忍着不传任何讯息给他,背离心底的渴望,亲手把他们之间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连结一一切断。 孟冰雨仰起头,晓得今天如果不把话说得难听,姜炎溪不会轻易放过她,「你根本不懂我,姜炎溪。我想要好好做一个平凡人,不想再跟你的世界有什麽交集,从你说你要去韩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来往了。」 半晌,他冷冷启唇,提出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现在还会画画吗?」 姜炎溪眼里的失望更盛,嘴角的弧度也更犀利,「看样子你放弃了很多东西,我也只是其中一个被舍去的而已,对吧,孟冰雨。」 「更何况,姜炎溪,你现在的工作不应该和我有多余的来往。你是贩卖梦想的人,只要偶像还是你的主业,只要你还在所谓的事业上升期,就不能毁了少nv们的梦想。」 孟冰雨语气冷静却哀伤,「这是大众的想法,你b我更清楚。你应该b谁都还要热ai你的工作,自然不会让任何莫须有的事情变成危害你团t的风险。我就算了,你和孙霏霏一定要小心。」 失落与震惊同时无声扩散,她失落的是姜炎溪依然护卫着孙霏霏,震惊的是,她从没想过一直以出道为梦想的他,为什麽听上去对工作的热忱不高? 孟冰雨有些喘不过气,姜炎溪重新戴上鸭舌帽与口罩,看向站在原地的她。双手不自觉交握,反覆r0u弄手掌的姿势显示出她的不安,还有那持续回避的视线。 「孟冰雨。」他抬手,递给她一个纸袋,「礼物,等我走了再看。」 相对无言,姜炎溪压低鸭舌帽,转过身,「好好保重自己。」 那一处有个小小的天台可以俯瞰社区的出入口,姜炎溪全身漆黑的背影融在夜se里。社区底下种了许多树,树影摇晃,和人影混在一起很难分辨,但她的目光穿过细碎的树枝脉络,jg准地追随到他身上。 曾经为她撑起世界的背影,早就不该是她的了。 她拿出里头的纸卷时,莫名地,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麽。 nv孩穿着衬衫、发丝凌乱,眼角泪光凝着无限悲伤,却又饱含向往,和台上远眺的歌手眼神相望。 「总有人能在茫茫人海里看见你,勇敢一点。」 他为她画的的第二幅画,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看到了她在喧嚣人群里无声哭着,画里的nv孩凝望舞台时,满眼都是隐忍的感伤。 孟冰雨抱着画,想起久远的那一日,他也是这般在人cha0里找到自己。 两人都没怎麽去过台北,更不晓得原来跨年人cha0会多到如此夸张的地步。散场时人群一挤,他们都淹没在人海中,呼喊的声音也被无情湮灭。茫然地被群众往前挤,因为身形过於瘦弱,一时站不稳跌倒在地,脚踝一阵剧痛。 眼前黑暗袭来,没有人来帮她,她独自陷在绝望之中,即将被恐惧灭顶…… 孟冰雨靠在他怀里,空气争先恐後涌入喉管里,好一会後,才惊魂未定地哭喘起来。 她望着他难得焦急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自己,里头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 从孙霏霏第一次突兀地领着一堆人出现在她眼前後,这个nv生的存在就像卡在她喉头的最痛的那一根刺。 她不再是他的唯一了。 孟冰雨在回忆里沉溺辗转,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着,惊醒时已是九点多,幸好今天是周日不需上班。 孟冰雨正小心翼翼把纸卷收起来时,手机响了。她低头望去,看到来电名称时,彷佛被兜头砸了一盆冷水,原本还沉浸在昨晚余韵的隐密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那一头的声音甜美如歌,亲切得如同在与朋友说话,「没有事情就不能打给你吗?孟冰雨,你好冷淡喔。」 「昨天晚上炎溪有去找你吗?」 「不错嘛,懂得顶嘴了,变成上班族後果然不一样。不过你那点薪水可以做什麽呢?连我的一个包都买不起吧。」对方银铃似的轻笑高亢到一定程度,反而有种不协调的恐怖感,她的声音突然一沉,柔和地重复一遍问题,「再给你一次机会喔,昨天晚上炎溪有去找你吗?」 那头沉默了下,原本还是愉悦的笑语y凉地压低道:「这就对了呀,他怎麽可能想再见到你?即使他去找你,谨守界线也是你原本就该做到的。我说过,你以後都不准出现在姜炎溪身边。」 「如果让我抓到你说谎,你知道我会怎麽做吧。」nv子轻声细语。 「你还记得啊。」孙霏霏心满意足地大笑,「记得就好,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姜炎溪,你最好乖乖听话。」 在重新恢复寂静的房里,孟冰雨越抖越厉害,终於忍不住扶着书桌蹲坐下来。 也许是姜炎溪突然的出现,让她自不量力生起一丝反抗之心。然而黑暗从未离去,她依然感到自己无b渺小,只有手中的画、墙上茉莉的海报能够陪伴她忍受。 总有人能在茫茫人海里看见你,勇敢一点。 桃园机场贵宾休息室。 手机画面停留在与孟冰雨聊天的视窗,上线时间显示是十二小时前,上面满满横亘四年的讯息,全都没有被读过。他望着一排单方面传出的蓝底讯息,吞下一声喟叹,准备关掉页面时,代表使用者上线的绿灯突然亮了。 未读的讯息忽然全部转为已读,讯息栏出现对方正在输入讯息的提示,姜炎溪瞪大眼,连忙把应用程式关掉,免得被对方发现自己一直等在另一端。 姜炎溪从预览看到讯息内容,数了一数,这则讯息不到十个字,但字字都是温热,被他摀在心里反反覆覆地看。 队长用手肘撞了撞他,「谁的讯息?笑得这麽开心。」 队长探询着他脸se,探身过来,用气音道:「不会是nv孩子吧?你是我们的人气团员,现在可得忍着别谈恋ai啊,炎。」 走没两步,团员们忽然兴奋地举起手,指向对面放着他们照片的广告看板。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这不只是他的事业,还是四个人的事业。 「我知道。」姜炎溪掐灭手机萤幕,走到队长身边,声音很低,「我不会的。」 孟冰雨现在终於懂得网路上那句早已变成老梗的话──得到後又失去,或许b不曾得到还要加倍痛苦。 孟冰雨颓废地蜷在房间角落,有两道声音在脑海里各执一词。 自私的恶魔则是告诉她,她心底不敢承认的期盼早已不受控地滋长,如果错过现在,就再也无法连结上彼此了。 发完那句祝福的话已用尽孟冰雨的力气,一传出去她就连忙关闭画面,把手机远远扔开。扔完才想起她没关静音,又爬回去捡,讯息的提示音突然就响了。 来自姜炎溪的讯息出现在萤幕上,和她的一样简洁,「到韩国落地再和你说。」 公务以外,孟冰雨最怕和人传讯息。要怎麽传可以把话说得周全、要一来一往到什麽时候才能停下、对方会不会觉得烦等等杂七杂八的问题,在她发送讯息前可以在她脑里转个十圈,和越在乎的人传讯息,花费的心力越重。 面对姜炎溪,孟冰雨全身的小心翼翼再次被调动,怕他生气、怕他远离,既要把对方远远推开,偏偏又怕推得太重伤到他。 「我又没有怎麽样。」孟冰雨一顿,若无其事地把话题牵引到工作上。 前辈将文件夹摔在她桌上的声音虽然不至於大到夸张,但也不是寻常的力道。 「主管说之後我的这位客户就交给你主责了,这些是过往我们来往的活动资料和他们今年剩下的专案预算表。恭喜你啊,孟冰雨。」 孟冰雨拾起文件夹,b自己对视那双不怀好意的寒凉眼瞳,「谢谢前辈教了我很多。」 冯千羽在她身後做个鬼脸,确认人已走远後,小声道:「别理她,她只是嫉妒。」 然而她好希望自己可以放下对别人的嫉妒,b如,嫉妒可以那麽靠近姜炎溪的孙霏霏…… 十来万追踪的网红帐号里的se调是如人一样轻盈梦幻的粉紫,每张照片se泽都饱满甜美。最新一组照片里,孙霏霏在演唱会後台挽着姜炎溪的手对镜头bai心,两人单独的合照被放到一众艺校同学合照的最前面……她很少看到姜炎溪那样开怀的表情。 孟冰雨遏止不住自己翻飞的想像,也许姜炎溪只是太忙忘了回讯息,这很正常,她不该为这点琐碎至极的小事,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现在似乎是练舞的中场休息,活泼的主唱蹦蹦跳跳把镜头轮流对准其他队友。孟冰雨看见姜炎溪靠在沙发上用手机打字,神情专注,漆黑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姜炎溪猛然抬眼直面镜头,微微挑起单边眉,从孟冰雨的视角来看,就像突然对上她的眼一样。 心乱归乱,基於一个频道管理者的责任心,孟冰雨还是重新点开直播,用力伸了个懒腰,泡了杯咖啡准备熬夜翻译剪片。 她的韩文和剪辑影片的技能都是高三那一年开始学的,也是同一年她喜欢上茉莉。因为没钱上补习班,她全凭一gu对茉莉的热ai自学,0索跌撞间,竟然也达到了可以翻译、制作一支影片的程度。 孟冰雨沉浸在思绪之中时,手机响了,是陌生来电。她原本不想理,但手机响了三遍都是同个号码,她微微困惑,在第四次响起时终於接起来。 她原本低垂的眼蓦然放大。隔了这麽多年,从稚龄到成年,这个缺席已久的嗓音仍轻而易举挑动她心底最易断的弦,彷佛有只隐形的手狠狠掐住x口,b得她无语静默。 孟冰雨木然开口,「是我。」 孟冰雨很想问她,无论记得或忘记,又有什麽意义呢?当初她走得那麽乾脆,把她丢给年迈凶煞的祖母照顾,有曾经想过唯一的nv儿吗? 从国小阔别至今的母亲突然出现,孟冰雨不确定自己该有什麽心情。 而她现在还会对妈妈有所期待,期待对方是不是很对不起小时候被打的自己…… 毕竟是久别母亲的邀约,孟冰雨不忍心直接拒绝,两人约定周末见面,挂断电话後她上网查了母亲提供的地址,是间昂贵的法式餐厅。 孟冰雨边思索边重新切回手机页面,直播已经结束,瞧见熟悉的头贴浮出,她心跳骤然一滞,姜炎溪传来长长一串的讯息。 这是在向她解释吗?孟冰雨字斟句酌,缓缓打字:「我知道你在忙,不需要特别和我说。」 孟冰雨的手指顿在萤幕上方。 她回了个加油的贴图,对方很快已读,不过没有再传讯息来。 可是姜炎溪总能看透她别扭的小脾气,还有她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接下来几天姜炎溪抓着工作空档回覆,不过时间点都非常离奇,b如最常回讯的时间是凌晨三四点这种一般人都还在熟睡的时候。或准备移动到工作地点,和她聊天算是另类的提神方式。 从前姜炎溪就知道她妈妈小六时离开她的事情,所以在两人约见面的时间快要到时,孟冰雨忍不住向他宣泄焦虑,「我等等要去见我妈。」 赴约时她才想起来没有和母亲要手机号码,只好忐忑地询问看上去十分高冷的柜台小姐,「请问有夏小姐的预约吗?下午三点,两位。」 服务生引孟冰雨入座,她没心思翻菜单,一直低着头,直到一名珠光宝气的妇人在她面前坐下。 夏日雪即使在过去拮据的日子里也总打扮得jg致,但孟冰雨的父亲收入不稳,无法负担她大手大脚的花费。夏日雪想要过好日子的愿望处处受挫,日积月累酝酿成愤怒,最後变成落在孟冰雨身上的拳脚。 点好後夏日雪转向她,微笑的唇角似乎放不下来,僵y地撑在脸上,「好久不见,你已经大学毕业了吧,在哪里上班呢?」 「我向你爸爸要的。」 只是孟冰雨没有想过,夏日雪居然还有脸去找爸爸。 孟冰雨没有问过原因,也不想再提起,可是眼前nv人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是隐隐挑动她心底不曾承认的怨怼,「你今天找我做什麽?」 「我想要弥补你。小时候的事情是妈妈错了,现在妈妈终於有好归宿,我也希望你可以获得幸福,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 夏日雪伸手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掌心沁着汗意,黏黏腻腻覆在她手上,「冰雨,妈妈现在有能力给你更好的补偿了,怎麽会没有意义呢?我知道突然找你,你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没关系,我们约下次,我再好好和你说。」 夏日雪看出她低落的情绪,主动提出自己先走,让她好好享用餐点,便提着名牌包款款离去,留下一桌jg致到宛如艺术品的点心。 「是她主动找你吗?她要g麽?你还好吗?」 孟冰雨没有急着回覆,瞥见桌上还未结帐的帐单,双人下午茶套餐一共两千元,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似乎是看她已读後迟迟没有回应,姜炎溪忽然打来视讯电话,孟冰雨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按掉,飞快回讯,「你疯了吗,我人在外面餐厅,万一你视讯被认出来怎麽办?」 孟冰雨心如si灰,「先离开了,留下两千元帐单还有一桌甜点给我。」 孟冰雨叹口气,为了存钱的目标,她对自己苛刻异常,每一餐的预算都锱铢必较,更不可能主动去吃这种昂贵的餐点。可是就像姜炎溪说的一样,有何不可?她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什麽也没有、只能朝人摇尾乞怜的少nv,一餐的奢侈其实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冯千羽是甜点控,接到讯息时一口答应,赶过来看到满桌jg致点心,双眼都在发光,「你竟然会跑来吃这种豪华下午茶!天啊,我一定要拍照!」 冯千羽咬了一口马卡龙,抬眼看到她,眼疾手快拿起手机喀擦拍下。 冯千羽把照片传给她後,继续大嗑满桌甜点,「难得看到你真的在笑的样子,千年一遇,发给你作纪念。」 可以尽情微笑的日子已过去太久,都留在那片小小的国中屋顶上,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