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与台下的距离,这麽近,却又这麽远。 落幕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梦都醒了。 演唱会结束後,粉丝往往会得到一种叫作「废人症」的病,意即从梦境回到现实,会有一段时间还沉浸在回忆里,对眼前的真实提不起劲。 姜炎溪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看到之後又到底有没有认出她?但是……看到了又如何? 凌晨两点钟,累过了头,反而不再有睡意,孟冰雨愣愣地蜷缩在懒骨头旁边,脑中又浮现舞台上那张遥远又耀眼的脸。 她厚着脸皮一厢情愿作梦,可他们早就背道而驰,那些凌乱又眷恋的回忆只是因为童年滤镜才显得美好。现在他们隔着四年的断层,隔着台湾与韩国间的那片海,隔着台上与台下的距离,还有……隔着孙霏霏。 乍然响起的门铃声把孟冰雨吓了一大跳,这麽晚有人来访是从未有过的事,她谨慎地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凑近猫眼,下秒便定格在原地。 她肯定是加班加到昏头了吧,才会做梦以为自己看到了姜炎溪。 她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就当着那张脸用力关上大门,心脏砰然乱撞,快要把x口都震疼了。 难道不是幻觉?孟冰雨狠狠掐一下自己的手,痛觉鞭打着神经,她才恍然醒悟过来。 姜炎溪不耐地又敲了两下,「外面很热,快点开门。」 「经纪人给我们一晚的自由活动时间,加上公司知道这是我家乡,我花点时间看看家人朋友也很合理。」 他的笑声漫不经心,「那就快让我进去,我在外面每多一秒,被发现的风险就更高一些。」 短暂停顿後,低低的嗓音突然拔高,「糟糕,有狗仔追过来了!」 在她睁大眼时,戴着黑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在她了悟过来之前摀住她的嘴,将她推进房间锁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随即放手,退开距离後俯下身,哑声道:「四年不见,你还是这麽胆小。」 姜炎溪摘下鸭舌帽後,蓬松的发立刻炸成一颗狂野的蒲公英,又一把扯下口罩,「赌对了,你果然还住在这里。」 高中毕业那一刻她就独自搬出家里,宁愿扛着房租的巨大压力也要脱离不断对她施以言语暴力的阿嬷。 姜炎溪没有多问一个字,凌晨赶来她家里帮她把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去新家。期间难免发出了声响,惊醒浅眠的阿嬷,老人家怒不可遏,劈头就要打孟冰雨。 孟冰雨只是垂头不语。 阿嬷一时气怯,但又紧接着提高声调,「怎样!你去哪里找来这种流氓,是要打我吗?你打呀,我一定去告你!」 最终他只是深x1一口气,让她把行李都整理好。 阿嬷愣住时,他带着她走出破败的屋门,再不回头。 属於姜炎溪的t温与淡淡的沐浴r味道充斥在鼻腔里,孟冰雨总算冷静了些,脚下有些迟疑,回头望了刚刚走出的公寓一眼。 姜炎溪一言不发,没有劝慰也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她转回头,陪着她走过杳无人烟的长街,直到安顿好新家。 时间回到现在,一样是凌晨,窗外的夜se很沉,都市里星月无辉。房里只开了工作用的桌灯,光影隐隐绰绰g勒在姜炎溪五官分明的脸庞,好看得不像真人。 太过漂亮的事物无法带来喜悦,反而让人心生畏惧,既担心美好易碎,同时更会让人自惭形hui、不敢亲近。 反观眼前的姜炎溪,虽然历经演唱会神se略倦,妆容依然维持一定品质,被黑se眼线框起的深瞳带着常人不敢对视的锐利气场。更别说衣服,因为工作关系,孟冰雨需要在一堆服装和饰品里打滚,一瞬间就认出对方从墨镜到袜子的名牌。 偶像皱着眉看她,「发什麽呆,我吵醒你睡觉了吗?」 孟冰雨艰难地回神,尴尬得快要把指甲抠下来。 怎麽可能。话,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来高傲的人红了眼眶,瞪着她的眼神像负隅顽抗的猛兽,最终仍不肯退让半步。 姜炎溪见她不回应,疲惫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麽久没见,好歹可以让我坐下来喝杯水吧,我好不容易过来这边,很累。」 姜炎溪盘腿坐在铺着地毯的小角落,一双长腿局促地蜷着。 他一口气喝了一半,水光润在红唇上,轻轻抿了下,「你要站在那边多久?」 「孟冰雨。」他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t1an着唇角冷笑,「胆小归胆小,你在我这边还是挺伶牙俐齿的。」 「来见老朋友一面而已。你不用紧张,我早上就得赶去搭飞机,不会停留太久。」 她问完就後悔了,她g麽提孙霏霏? 这麽久没见,她在他面前依然无法从容,姜炎溪反倒游刃有余,顶着那张惹眼的脸,连气势都b她足。 她眼角余光只敢快速扫过去一下,只见姜炎溪眯起眼,yan丽的眼妆微微晕染斑驳,反而带出点破碎美感,「她,我自然也会见到。」 坐在地上的人向她举起空杯,「老板,可以再一杯吗?」 从前的他像火,虽然内敛、不主动招惹人,但对於会不会烧伤身边的人毫不在意。现在或许是历经偶像生涯的磨练,姜炎溪表面的x格平稳许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遇到什麽事情都张牙舞爪到底。 等候她装水的时候姜炎溪没有说话,房间里沉默不断膨胀,孟冰雨只好乾巴巴开口:「对了,演唱会很bang。」 孟冰雨绕到他面前坐下,依然不敢直视他,把水杯放到桌上推过去。 下一秒,原本该伸向水杯的手却猛然圈住她手腕,长指上层层叠叠的戒环碰出脆响。 「和我说话时,为什麽不看着我?」 在更深处的眼底里,她不敢细究的情绪隐隐燃烧,和手腕的热度一样贴着肌肤延烧,以燎原之姿侵入毛孔,淌进血脉,最後在x口沉沉种下一株小苗。绿苗随风摇曳,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就会疯长成泛n的情意。 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这双漂亮到耀眼的眼里,倒映出的自己如此惨澹无光。 隔着矮桌,两人四目相交,孟冰雨口乾舌燥,克制着再次转头的冲动,「把水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孟冰雨怕电脑上未关闭的粉丝频道分页被看见,连忙追过去,「你做什麽?乱翻别人东西很没礼貌──」 那是演唱会到达高峰时,场馆上方洒下的彩带,彩带上印着这次演唱会的名称。当时气氛到了顶点,人人都伸直了手去捞彩带,孟冰雨没忍住诱惑,也伸手抢了一条下来。 但现在纪念还当不成,先成为了她还在意眼前人的呈堂证供。 孟冰雨又想逃避了,低着头,将彩带sisi捏在指间,急匆匆想结束话题,「我没有想去看,是同事y找我去的。」 孟冰雨脸se惨白,这句直白的问语突兀打破人际间避而不谈的默契,直接将沉淀四年不敢碰触的伤疤血淋淋揭开──底下脓ye纵横,从未癒合。 姜炎溪等着她回答,她花了好几秒把刚刚惊慌失措的破绽一一补起,重新扬起强装镇定的笑容,「不为什麽,老同学各自忙碌渐渐不联络,不是很正常吗?你没有必要追根究柢。」 没错,她不是。 「你要我说得这麽明白吗,姜炎溪?」 她b自己直视姜炎溪的双眼,那里头有着被他sisi压抑住的沸腾怒意,以及缓缓蔓延而出的失望。 孟冰雨一愣,本能地摇摇头。 这句话狠狠刺到了她,但她站在原地不动,把涌起的情绪sisi扣住。既然要痛,乾脆一次痛得 「更何况,姜炎溪,你现在的工作不应该和我有多余的来往。你是贩卖梦想的人,只要偶像还是你的主业,只要你还在所谓的事业上升期,就不能毁了少nv们的梦想。」 孟冰雨语气冷静却哀伤,「这是大众的想法,你b我更清楚。你应该b谁都还要热ai你的工作,自然不会让任何莫须有的事情变成危害你团t的风险。我就算了,你和孙霏霏一定要小心。」 失落与震惊同时无声扩散,她失落的是姜炎溪依然护卫着孙霏霏,震惊的是,她从没想过一直以出道为梦想的他,为什麽听上去对工作的热忱不高? 孟冰雨有些喘不过气,姜炎溪重新戴上鸭舌帽与口罩,看向站在原地的她。双手不自觉交握,反覆r0u弄手掌的姿势显示出她的不安,还有那持续回避的视线。 「孟冰雨。」他抬手,递给她一个纸袋,「礼物,等我走了再看。」 相对无言,姜炎溪压低鸭舌帽,转过身,「好好保重自己。」 那一处有个小小的天台可以俯瞰社区的出入口,姜炎溪全身漆黑的背影融在夜se里。社区底下种了许多树,树影摇晃,和人影混在一起很难分辨,但她的目光穿过细碎的树枝脉络,jg准地追随到他身上。 曾经为她撑起世界的背影,早就不该是她的了。 她拿出里头的纸卷时,莫名地,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麽。 nv孩穿着衬衫、发丝凌乱,眼角泪光凝着无限悲伤,却又饱含向往,和台上远眺的歌手眼神相望。 「总有人能在茫茫人海里看见你,勇敢一点。」 他为她画的的第二幅画,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看到了她在喧嚣人群里无声哭着,画里的nv孩凝望舞台时,满眼都是隐忍的感伤。 孟冰雨抱着画,想起久远的那一日,他也是这般在人cha0里找到自己。 两人都没怎麽去过台北,更不晓得原来跨年人cha0会多到如此夸张的地步。散场时人群一挤,他们都淹没在人海中,呼喊的声音也被无情湮灭。 无尽的人墙像海浪阵阵推进,孟冰雨脚踝无法施力、爬不起身,肺部的空气急遽耗尽,恐慌开始渲染,她忍不住低低尖叫出声。 「孟冰雨!」强y的力道拨开人群,姜炎溪一脸焦急地出现,及时把跌落的她从地上扶起,支撑着她走到人少些的地方。 她颤抖的手指揪着姜炎溪的肩头,少年单薄的臂膀撑开空隙,笨拙地拍抚着她的背脊,「没事了,没事了。」 但她并不知道,这双眼里并不会总是只有她。当时他会留在她身边或许只是因为无从选择,上高中之後,一个孙霏霏就可以把他们微弱的连结几乎破坏殆尽。 退一万步说,即使姜炎溪没有和孙霏霏在一起,他现在身处美nv如云的演艺圈,身边更是不乏各种选择。 当他在人群里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会想着什麽呢?很大机率会觉得她落泪的原因与其他激动的粉丝无异吧。 她狼狈地起身,发现纸卷躺在身侧,连忙0索着把画拿起来检查──幸好没有压坏。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起,「有什麽事吗?」 孟冰雨无意识地捏紧手机,「没事的话,我要挂了。」 「他有没有找我,和你有什麽关系?」 孟冰雨本来不想回答,但又想尽快结束和孙霏霏的对话,再三思忖後,咬牙说了谎,「没有,你满意了吗,孙霏霏?」 「我现在和他隔了整片的海,你担心得太多了。」 孟冰雨全身微微颤抖,冷冷反问:「我知道,高中那些手段还不够吗?」 没有等孟冰雨回应,电话就挂断了。 她刚刚对孙霏霏说谎了。的画、墙上茉莉的海报能够陪伴她忍受。 总有人能在茫茫人海里看见你,勇敢一点。 桃园机场贵宾休息室。 手机画面停留在与孟冰雨聊天的视窗,上线时间显示是十二小时前,上面满满横亘四年的讯息,全都没有被读过。他望着一排单方面传出的蓝底讯息,吞下一声喟叹,准备关掉页面时,代表使用者上线的绿灯突然亮了。 未读的讯息忽然全部转为已读,讯息栏出现对方正在输入讯息的提示,姜炎溪瞪大眼,连忙把应用程式关掉,免得被对方发现自己一直等在另一端。 姜炎溪从预览看到讯息内容,数了一数,这则讯息不到十个字,但字字都是温热,被他摀在心里反反覆覆地看。 队长用手肘撞了撞他,「谁的讯息?笑得这麽开心。」 队长探询着他脸se,探身过来,用气音道:「不会是nv孩子吧?你是我们的人气团员,现在可得忍着别谈恋ai啊,炎。」 走没两步,团员们忽然兴奋地举起手,指向对面放着他们照片的广告看板。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这不只是他的事业,还是四个人的事业。 「我知道。」姜炎溪掐灭手机萤幕,走到队长身边,声音很低,「我不会的。」 孟冰雨现在终於懂得网路上那句早已变成老梗的话──得到後又失去,或许b不曾得到还要加倍痛苦。 孟冰雨颓废地蜷在房间角落,有两道声音在脑海里各执一词。 自私的恶魔则是告诉她,她心底不敢承认的期盼早已不受控地滋长,如果错过现在,就再也无法连结上彼此了。 发完那句祝福的话已用尽孟冰雨的力气,一传出去她就连忙关闭画面,把手机远远扔开。扔完才想起她没关静音,又爬回去捡,讯息的提示音突然就响了。 来自姜炎溪的讯息出现在萤幕上,和她的一样简洁,「到韩国落地再和你说。」 公务以外,孟冰雨最怕和人传讯息。要怎麽传可以把话说得周全、要一来一往到什麽时候才能停下、对方会不会觉得烦等等杂七杂八的问题,在她发送讯息前可以在她脑里转个十圈,和越在乎的人传讯息,花费的心力越重。 面对姜炎溪,孟冰雨全身的小心翼翼再次被调动,怕他生气、怕他远离,既要把对方远远推开,偏偏又怕推得太重伤到他。 「我又没有怎麽样。」孟冰雨一顿,若无其事地把话题牵引到工作上。 前辈将文件夹摔在她桌上的声音虽然不至於大到夸张,但也不是寻常的力道。 「主管说之後我的这位客户就交给你主责了,这些是过往我们来往的活动资料和他们今年剩下的专案预算表。恭喜你啊,孟冰雨。」 孟冰雨拾起文件夹,b自己对视那双不怀好意的寒凉眼瞳,「谢谢前辈教了我很多。」 冯千羽在她身後做个鬼脸,确认人已走远後,小声道:「别理她,她只是嫉妒。」 然而她好希望自己可以放下对别人的嫉妒,b如,嫉妒可以那麽靠近姜炎溪的孙霏霏…… 十来万追踪的网红帐号里的se调是如人一样轻盈梦幻的粉紫,每张照片se泽都饱满甜美。最新一组照片里,孙霏霏在演唱会後台挽着姜炎溪的手对镜头bai心,两人单独的合照被放到一众艺校同学合照的最前面……她很少看到姜炎溪那样开怀的表情。 孟冰雨遏止不住自己翻飞的想像,也许姜炎溪只是太忙忘了回讯息,这很正常,她不该为这点琐碎至极的小事,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现在似乎是练舞的中场休息,活泼的主唱蹦蹦跳跳把镜头轮流对准其他队友。孟冰雨看见姜炎溪靠在沙发上用手机打字,神情专注,漆黑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姜炎溪猛然抬眼直面镜头,微微挑起单边眉,从孟冰雨的视角来看,就像突然对上她的眼一样。 心乱归乱 电脑上剪辑软t里密密麻麻的画面和声音轨道孟冰雨已经无b熟悉,她熟练地拉动滑鼠,突然有些恍惚。 後来,也才会有那支挽回奇蹟颓势的千万点击影片。 「孟冰雨吗?」 让她又恨又怀念。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哽咽,「你还记得我吗?」 几秒的沉默里,电话那端隐隐有低泣声,孟冰雨闭上眼,抱着心底最後一丝残留的孺慕之情,轻轻启唇,「……当然记得,妈妈。」 她常常想,她对一个人真的完全失望时会是什麽样子呢?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动摇,而是麻木至极,连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都不会再有了吧。 「你还听得出来妈妈的声音,我好高兴。最近有空约出来吃顿饭吗?」母亲似乎很开心。 印象中母亲再嫁後新丈夫家境富裕,约在这种地点也并不奇怪,她不解的是她为什麽突然找自己呢?难道是多年後突然间良心发现? 「抱歉,昨天下飞机後遇到点事情,今天又整天练舞,现在才回覆你。之後在忙之前会先和你说一声。」 姜炎溪的回覆一贯简洁俐落,「没关系,我只是怕你多想。」 好几分钟後,那边见她没有再回应,又回了句:「我要继续练舞了,帮我加油吧。」 孟冰雨放下手机,把脸埋在掌心中。她到底在做什麽啊?先把他推开的是自己,现在又因为这一点点温柔就患得患失,实在太丢脸了。 即使是以朋友的身分相处,这样的细腻也弥足珍贵,她该知足了。 姜炎溪告诉她,奇蹟们通常得在那时起床做妆发,或准备移动到工作地点,和她聊天算是另类的提神方式。 从前姜炎溪就知道她妈妈小六时离开她的事情,所以在两人约见面的时间快要到时,孟冰雨忍不住向他宣泄焦虑,「我等等要去见我妈。」 赴约时她才想起来没有和母亲要手机号码,只好忐忑地询问看上去十分高冷的柜台小姐,「请问有夏小姐的预约吗?下午三点,两位。」 服务生引孟冰雨入座,她没心思翻菜单,一直低着头,直到一名珠光宝气的妇人在她面前坐下。 夏日雪即使在过去拮据的日子里也总打扮得jg致,但孟冰雨的父亲收入不稳,无法负担她大手大脚的花费。夏日雪想要过好日子的愿望处处受挫,日积月累酝酿成愤怒,最後变成落在孟冰雨身上的拳脚。 点好後夏日雪转向她,微笑的唇角似乎放不下来,僵y地撑在脸上,「好久不见,你已经大学毕业了吧,在哪里上班呢?」 「我向你爸爸要的。」 只是孟冰雨没有想过,夏日雪居然还有脸去找爸爸。 孟冰雨没有问过原因,也不想再提起,可是眼前nv人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是隐隐挑动她心底不曾承认的怨怼,「你今天找我做什麽?」 「我想要弥补你。小时候的事情是妈妈错了,现在妈妈终於有好归宿,我也希望你可以获得幸福,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 夏日雪伸手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掌心沁着汗意,黏黏腻腻覆在她手上,「冰雨,妈妈现在有能力给你更好的补偿了,怎麽会没有意义呢?我知道突然找你,你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没关系,我们约下次,我再好好和你说。」 夏日雪看出她低落的情绪,主动提出自己先走,让她好好享用餐点,便提着名牌包款款离去,留下一桌jg致到宛如艺术品的点心。 「是她主动找你吗?她要g麽?你还好吗?」 孟冰雨没有急着回覆,瞥见桌上还未结帐的帐单,双人下午茶套餐一共两千元,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似乎是看她已读後迟迟没有回应,姜炎溪忽然打来视讯电话,孟冰雨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按掉,飞快回讯,「你疯了吗,我人在外面餐厅,万一你视讯被认出来怎麽办?」 孟冰雨心如si灰,「先离开了,留下两千元帐单还有一桌甜点给我。」 孟冰雨叹口气,为了存钱的目标,她对自己苛刻异常,每一餐的预算都锱铢必较,更不可能主动去吃这种昂贵的餐点。可是就像姜炎溪说的一样,有何不可?她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什麽也没有、只能朝人摇尾乞怜的少nv,一餐的奢侈其实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冯千羽是甜点控,接到讯息时一口答应,赶过来看到满桌jg致点心,双眼都在发光,「你竟然会跑来吃这种豪华下午茶!天啊,我一定要拍照!」 冯千羽咬了一口马卡龙,抬眼看到她,眼疾手快拿起手机喀擦拍下。 冯千羽把照片传给她後,继续大嗑满桌甜点,「难得看到你真的在笑的样子,千年一遇,发给你作纪念。」 可以尽情微笑的日子已过去太久,都留在那片小小的国中屋顶上,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