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宫的秋意沉静而压抑，这是林初梨穿来后头一次正式赴宴，还是皇后娘娘亲自主持的宫中雅集。 流程不外乎四事：品菊酒、赋菊诗、比才艺、投彩签。 林初梨站在凤华宫偏院角落，目光扫过那一列列肃然的御前陈设： 场中众人依名册分列站位，分庭而立，未婚男女亦各据一方。 她表面正经端庄地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贵女该有的模样，心里却已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肩披一件烟青底的琉璃纱披帛，织金只作边饰，远看如水中霞光，不显张扬，却压得住场。 那是秦茵茵早上帮她选的，说是「添点花气」，她也没多想，就接下了。 像是恋综里贴在胸口的「待选参加者」，只差没写「请投我当心动对象」。 她暗地里吸了口气，勉强自己装出「大家都是花」的神态，心中却弹幕乱飞： 【等下是不是要唱名、请上台才艺表演？】 【如果我现在转身就跑，回家会不会被丞相打断腿？】 还没从脑中那堆乱飞的念头缓过来，就听见殿外一声高唱—— 铜磬一声响，众人齐齐屈膝行礼。 一名内侍高声唱道：「娘娘有旨——诸卿免礼，赐座。」 这话说得端庄，落在众人耳中，却都听出另一层意思—— 皇后语音刚落，殿中铜磬再响一声，象征仪程开启。 弹琴者敛目如水，作诗者当场成章，插花、香道、对联……一时间百花齐放，声色俱佳。 司仪唱到此处，音尾微转，像也多了一分好奇。 ——至少看起来像。 实则脚底已经在微微发汗。 而是因为——丞相府嫡女，素来端方持重，总让人想看看：她这次，又会拿出一份怎样无可挑剔的答卷。 皇后看了她片刻，似笑非笑开口：「这是你的才艺？」 「重阳将近，感秋气渐凉，偶思寒香，便绣此一幅。拙作未精，难登大雅，仅以素菊一枝，略表心意，让娘娘与诸位见笑了。」 「白菊孤放，不争不语。立在寒中，旁无簪叶，不与群芳争艳。」 皇后眼底浮起一抹了然。 最擅长的，便是藏锋于拙、示弱为强，让人想挑都无从下手。 「嗯。雅洁。」她点头，无甚波澜。 林初梨行了礼，转身退回席中。 她微微侧首，只见帷帐轻晃、香烟缭绕，谁也看不分明。 坐席间顿时松动起来，有性子活泼的贵女提议：「投壶助兴吧——」 林初梨本想躲在秦茵茵身后喝茶装死，不料却被几位熟识的世家千金半推半就地拱了上来：「林姐姐素日那么稳重，来来来，投一壶热热场！」 这玩意她在书里写过几百次，自己动手——一次都没投过。 第二箭，歪得让人想捂脸。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但指尖已经微微出汗。 这时她抬手，投出第四箭—— 她心下一沉，正准备装傻了事，却听耳边一声低呼：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靠近，稳稳探手，在箭落地前一瞬拦住了它。 众人一时间静住，有人倒抽一口气，心想：「这箭若擦到他，岂非大罪？」 「咚。」 他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彷佛刚才那一箭只是顺手而为。 她盯着那还微微晃动的壶中箭，良久，终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