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臣不愿。”苏韵卿固执的回绝了。“苏相或该去一次,你姑母为你准备了惊喜。”宋知芮眼见这局势又要剑拔弩张,赶紧出言调停。这一年多来,她已记不得见了多少次母女对峙的冷硬场面,每次都得及时出来灭火,早就应对的游刃有余了。“芷兰的仇一日未报,臣一日不见靖王府的人。”苏韵卿怄起气来,偏头别过了视线,说什么不肯服软,连宋知芮的面子也不给。“回宫去,孝经三百遍,好生反省。若想不明白,抄上三千遍。”舒凌愤然拂袖离去,赌气地吩咐:“宋卿,你陪朕逛园子。红鸾,给朕把和音抱来,大活人不如个猫。”苏韵卿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甩甩袖子与人背道而驰,一路摧梅折枝。都是二十三岁的人了,舒凌却日日罚她抄三岁稚子发蒙所用的文字,令她的自尊心深受打击。而萧郁蘅当时胡闹,给猫取个不该取的名字,更令她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处发泄。二月初二,春风隽柔,柳枝纤软,燕子轻喃,桃杏芬芳。京城正南门外,清水泼街,扬鞭净路,彩旗招展,文武百官夹道相迎,鼓乐笙歌不绝于耳。一袭紫衣傲然立于百官之前,与一白发老臣并肩一处,凝眸望着远处的官道,尽皆是满眼的期待。“苏相这仪仗操办的甚是得体,扬我国威,后生可畏啊。”侍中刘培望着旌旗招展,由心而生出一声感叹。“刘公谬赞,是万千将士挥洒热血,马革裹尸,才让国朝疆土辽阔,无人敢轻易来犯。他们才是国朝的脊梁,百姓的血肉长城。”苏韵卿眼尾含笑的回应着,灼灼目光望眼欲穿。整齐铿锵的哒哒马蹄和甲胄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晨起朝阳洒落在他们的盔甲上,散射出柔暖的光晕来。苏韵卿瞧见领头的那一袭明媚飒爽的英姿,嘴角都要勾到了耳畔。“臣等恭迎燕国公主殿下,楚大将军得胜还朝!”苏韵卿长揖一礼,垂下的眸子里满是藏都藏不下的欢喜。“多谢苏相、刘公出城相迎,谢过诸位。”萧郁蘅微微抱拳,桃花眼弯成了两道小月牙。若非见了苏韵卿的身后满是整肃的朝臣,萧郁蘅定要窜下马背,直接给人一个飞扑的相拥。而今,她只能故作矜持的享受着被百官迎入王都的殊荣,视线却一直游走在苏韵卿的眉眼之间,翕动的嘴角潜藏了道不尽的思念悸动。二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如冰河消融,似百花盛放,春日的明媚,仿佛在那一眼中达到了巅峰。苏韵卿紧咬唇缘压抑笑靥,翻身上马跟在了萧郁蘅身侧。“收着点。”楚明庭故作庄重,低声提点了一句,这二人身下的马蹄都要黏在一处了,若再不分开些,一会儿非得摔个四仰八叉不可。苏韵卿强忍着呼之欲出的笑意,用力扯过缰绳,拉开了与萧郁蘅的距离,却回敬了楚明庭一句:“师傅的眼睛,原也能从宁翊身上挪开啊?”她从萧郁蘅的家书里,得了好些前线八卦,惊觉老楚是个痴心汉,以此拿捏了他。楚明庭撇了撇嘴,如今他是没胆子回怼苏韵卿的,只能默然地扯远了自己的宝马。半路往西南疆场驰援的宁翊身为副将,紧跟在萧郁蘅的身后。她与苏韵卿的马靠得很近,便压着嗓子与人搭讪:“苏相这一载光阴风生水起,政绩突出,连边军都知晓您的赫赫威名呢。”苏韵卿却是冷笑一声:“宁总领,苏某与你还有旧账要清算呢。你昔年将某耍得团团转,骗我应承你的人情,还散了财。这是姑母无事,若是有事,宁总领觉得,依苏某的性子,会将你如何?”“苏相这账算错人了,臣是陛下的臣,假意允您放苏旻出走,是陛下的局。况且苏相当年亲口承认,您欠臣两条人命的恩情,臣今日一笔勾销了,算臣与您恩怨两散,您看可好啊?”宁翊当初拿捏苏韵卿,便是怕这人早晚得势,有秋后算账的一日,这才提前留了一手。苏韵卿眼底含笑的望着她调侃:“宁总领深得陛下倚重,何必再跟苏某装生意人呢?”宁翊听得这话,算是明白这睚眦必报的小狐狸打算翻脸不认账了,这可还了得?她眸光一转,赶紧补充:“苏相,看在臣是你临世后第一个抱你的人,看在臣冒死将你顺出宫,护下你性命的情分上,看在臣为公主鞍前马后,提刀退敌,无功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臣一次,可否?”萧郁蘅在侧附和:“宁将军帮我良多呢,她肩头有道刀伤,是为我挡的,苏相通融一二吧。”话音入耳,苏韵卿头皮一紧,为宁翊二十年前的行止,也为萧郁蘅曾面对的危险后怕。单凭为萧郁蘅挡刀一事,苏韵卿便不会怪宁翊分毫了,但她却未曾表露出来,只觑眸审视着宁翊,似笑非笑的试探:“送我入苏府的是你?这恩比天大的事,可开不得玩笑,宁大总领。”“臣与您说这话是担了风险的,陛下曾有封口令,此生都不准臣再提此事。”宁翊装得甚是委屈,一张阎王冷面上竟有违和的柔婉之色。“宁姨此番战功赫赫,回朝想要个什么官职,总不能一直做内卫,苏某或可助您一臂之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