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苏韵卿扶着墙头险些喊破了喉咙,本就是居高临下的隔了数十米,也不知她听不听得见。萧郁蘅耳畔的风声里突然夹杂了一丝温润,是思念已久的味道,是熟稔的萦绕心间的嗓音。她去京郊军中那日,舒凌答应的好好的,只要苏韵卿听从安排,便送人去军营相见,可她等了十几日,都没见到这人的影子。萧郁蘅猜,苏韵卿大抵在跟人对着干,她想想都觉得画面狰狞,自也未敢入宫触霉头。她蓦然回首,便瞧见城楼上有一红衣姑娘,正直勾勾往这边望着。萧郁蘅眉眼间如春桃绽放,举起腰间长剑冲着苏韵卿挥了两下。碍于逆风而行,她并未开口。“我等你回来!”苏韵卿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心底还有一句:“等你回来再收拾你不告而别的旧账!”可她哪里瞧得见,萧郁蘅的眼角又在吐泡泡了。楚明庭回眸望了眼城楼,甚是不满的和萧郁蘅抱怨:“就看得见你,惹你落泪,我这个师傅难不成是空气?”“我没哭,风大眯眼睛了。”萧郁蘅别过了脑袋,倔强的咬死不认,扬鞭狠命砸了几下,一骑绝尘冲出去老远,任疾风吹红她的眼眶,也不忍再回眸分毫。急着跑什么呢?苏韵卿很想骂一句:你跑反了!她定定立在城楼上巴巴望了许久,蓝玉悄然近前给她系上了大氅:“回吧,路上黄沙都散了。”“姑姑,她为何如此狠心,连见一面说说话都不准。”苏韵卿格外沮丧的转了眸子看着蓝玉,话音好不委屈,容色瞧着愈发消沉了。“姑娘若没气她,也不至于苦了自己。这么多年相处,陛下什么脾性,您摸不透?您处处与她针锋相对,她可不得发泄几分不痛快。”蓝玉笑着与人解释缘由:“殿下走前给您留了东西,这会儿该送去您房中了,回去瞧瞧吧。”“姑姑是否早知我与陛下的关系?”苏韵卿适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暗骂舒凌小气又不近人情。“并不是。”蓝玉强拽着依依不舍的苏韵卿下了城楼,缓缓道出旧事:“婢子也是从襄州回来才知道的。当年陛下临盆,红鸾和我都被她打发走了,如今想来是为护着我们,更为护着你免遭先帝毒手。我一直以为,她与苏世子的孩子当真出生便夭折了。”“姑姑是说,我在宫里出生的?那我的生辰和苗苗的生辰,哪个是假的?先帝绝不会容留他的皇后有别人的血脉存世罢,我怎么活下来的?”苏韵卿眉心皱成了一团。“都是真的,殿下是催产的,这是陛下和平婕妤的约定。殿下能活下来甚是不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陛下与先帝说是夫妻,实则有名无实。若陛下未曾以死婴谎称你夭折,约莫你会被先帝……”蓝玉一声轻叹,未再说下去,当年禁宫的乱局,她现下想来还觉得遍体生寒。若非舒凌果敢机敏,这会儿她们怕都早已共赴黄泉了。萧郁蘅是先帝亲骨肉,当年因生母平家的事,尚且命悬一线,更何况苏韵卿呢?先帝可是连死婴都要亲自查验的人,萧郁蘅和苏韵卿都能平安长大,于舒凌而言,该是个不小的慰藉。苏韵卿愈发费解,想不通的陈年旧事也就不再问了。回到翔云阁,书桌上放了个纸鸢,上面画的竟然是——苏韵卿!一旁有个字条:“想我时且把纸鸢放飞,它能越过山峦替你与我对望,不必言谢。”苏韵卿眉目扭曲,伸手去拿纸鸢,下面又见一手书的小册子。她随手翻开,扉页上一行大字:讨好母上三十六计;再一翻内里竟然是连环画,每页一个场景,萧郁蘅倒是把苏韵卿画得惟妙惟肖,但那些厚颜无耻的奉承行止,她才不要做!“萧郁蘅,你等着!”第121章 定局盛安十四年元月廿一, 红梅满园,霜雪初散,霁风和畅。苏韵卿陪舒凌在清漪园赏梅, 紫衣官袍外披着雪白的狐裘,在茫茫天地间格外耀眼。“苗苗过几日班师回朝, 迎候大军凯旋的仪仗,苏卿可办妥了?”舒凌长身立在红梅下, 折了一枝在手。“陛下放心, 臣皆已操办妥帖, 一应流程文武百官亦然操练过。”苏韵卿恭敬规矩的温声回应。“苏相办事素来牢靠。”身侧伴驾的宋知芮浅笑着夸赞。“那是你这先生教得好。”舒凌随手将那红梅递给了宋知芮,哂笑着嗔怪:“她能如此听你的话,朕倒是有些意外。想来她这一身反骨,都是冲朕一人来的。”宋知芮微微颔首, 接过红梅握着, 敛眸低语:“陛下折煞臣了。”苏韵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悄然与二人错开了距离, 转眸独赏芳华,盘算着临走时折些未开的梅枝, 等萧郁蘅回来便送去她房中,添一抹热闹。红梅花也是要的,正好做胭脂。沙场风吹日晒, 萧郁蘅的肌肤怕是受了不少磋磨, 要好生养着的。“苏旻和萧卓也快回来了,东北高戎的战局很快就要收关,苏卿届时出京迎一迎如何?”舒凌眉眼含笑的望着苏韵卿, 温声提议。“陛下, 国朝无有中书令出迎将官的先例。”苏韵卿转瞬冷了脸。“才得了夸赞就蹬鼻子上脸?这是朕的命令, 你想抗旨?”舒凌话音里仿佛带了刀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