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转身合拢了房门,快步近前夺了她的琵琶,正色道:“你弹这鬼音色要命,怕是有起死回生之能。两个要紧事,提前说给你,听不听?”“听。”萧郁蘅板正的坐好,自觉把苏韵卿损她的话音抛诸脑后,一双手叠在膝盖上,腰杆笔直,要多乖有多乖。苏韵卿被她逗得发笑,手掌半挡着嘴附耳道:“一是外事,西辽女帝被侄儿政变所杀,耶律茵失踪;一是朝事,陛下定了左相侍中人选,刘培。另命我拟了增选凤阁的诏书,你有属意的人,记得让人参选,尽早备考才是。”“门下侍中没选舒家四舅舅?中书令竟没定下,也是新鲜。”萧郁蘅显然有些惊讶。“确实,不见得是好事。”苏韵卿眸色清冷,“若是给舒维康定国公的爵位,那确实不该兼领左相之职。”“你的意思是…大概率舒朗权会得王爵?如此舒维康便承袭了定国公的爵位?不对,那还有二舅舅舒维靖呢?”萧郁蘅面色陡然添了一丝担忧。苏韵卿挑了挑眉,随口道:“舒朗权得王爵只是我的猜测,不作数。舒家爵位分派,我就更是瞎猜了。不过陛下把我塞进了中书省任舍人,这是放权给我,让我长一张嘴了。”“总算有个好消息。”萧郁蘅欢欣不过须臾,复又瘪了瘪嘴,感叹道:“这西辽女帝死的倒是时候,辛苦守着祖宗基业十余载,却被长大的侄子杀个干净,多让人心寒呐。陛下看到这消息,约莫也要思量一番吧。而且我们本当耶律茵是劲敌,可她现在只怕四处逃命呢吧,这表弟还不得把她斩草除根。”苏韵卿哂笑一声,怅然自嘲:“你我的觉悟,比陛下差得远呢。她说耶律明真咎由自取,情理之中。”话音入耳,萧郁蘅哑然一怔,缓了许久才问道:“你此番进宫,卢党都招了些什么,陛下可与你说了?他可认了与昌王合谋?可知道中秋行刺的事,是谁人指使?”“卢逢恩肯定说了不少,但陛下只字未提。她能淡然的安置朝中空缺,约莫胸有成竹了罢。”苏韵卿有些失落,“她肯定在下大棋,怕你我搅局,这是打算瞒到底了。今日还诈我方府的事,委实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红鸾自小院回宫后,约莫告了我一状,陛下怪我不务正业,有讨好你的闲心,把我好一通损。”“这人还真是不讲理,不是她亲口让你照顾开解我的么?怎还又改口了?”萧郁蘅冷嗤一声:“理都是她的,哼!”“这话你去当她的面说?”苏韵卿存心打趣,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凝眸看着指尖上的妆粉,诧异出言:“脸上脂粉如此厚,去哪了?”“大姐家。”萧郁蘅也不瞒她,往她身侧蹭了蹭,“去看小囡囡,小丫头愈发机警可爱了,改日带你去。”听得是明诚公主府上,苏韵卿这才放下心来,方才瞧着萧郁蘅盛妆弄琵琶,她若隐若现的,好似有些醋意,怪怪的。“如何想起摸琵琶了?我记得你多年不碰了。”苏韵卿视线落在那个方才被她丢弃的琵琶身上,回忆起这人最开始的疯癫模样,隐生疑惑。“嗨呀!”萧郁蘅愤然拂袖起身,抱怨道:“快别提了,本想瞒着你,可越想越气。东市有连着的三个乐器铺面,那是我的。今日大姐叫我去,就是告诉我,母亲把那铺子收了,让大姐代管。什么代管,母亲分明是挡我财路,断我银钱,我正窝火呢。”苏韵卿这才明白萧郁蘅耍疯的缘由,东市最是热闹,三间旺铺的流水该是巍为壮观的。京中公子女娘不缺银钱,萧郁蘅在那儿卖乐器,是懂得做生意的门道的。至于陛下这一出釜底抽薪,玩得真是妙啊,直接断了萧郁蘅的小财路,还让她无话可说。也是,难姐难妹怎能待遇不同呢?舒凌扣了苏府所有家产,萧郁蘅的日子也不会好多少才对。“存些银钱去钱庄,不然你也爪干毛净后,我们就无处借钱了。”苏韵卿思量着自己的现状,好意提醒:“我这舍身护驾足够功过相抵,陛下也没说要把家财还我,陛下她记仇得很,如我这般一贫如洗的苦日子,你绝对熬不住的。”萧郁蘅一把抱住了苏韵卿的大腿,哼唧低语:“你说咋办?我去她眼前晃?争着立功,啥差事苦就做啥?我要是活成你这惨样,不如一头扎进豆腐堆儿。”苏韵卿清了清嗓子,暗道这招数要是有用,她早不至于如此悲惨了,萧郁蘅怎就傻乎乎的,看不透舒凌睚眦必报的傲娇心性呢?想到此处,苏韵卿眉眼弯弯,却故作正经的与人俯身低语:“要不你最近多吃点羊脑花?补补?”“苏!韵!卿!”萧郁蘅咬牙切齿,愤恨地瞪着她:“你又说我傻!”“臣这是犯颜直谏,贤德之君当虚心采纳。”苏韵卿故作俏皮,憋笑甚是艰难。“去你的,”萧郁蘅松手便罢,还狠命推了人一把泄愤,“你才是无才无德,嘴巴不饶人,不知道本公主不开心吗?”“哦哦哦,苗苗乖,苗苗不气不气。”苏韵卿上前揽过这个把自己气成河豚模样的小人,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自己却实在憋不住,话说一半就“噗嗤”一声笑弯了腰,“满意了?”“你最近话多了,可是一点都不可爱,还不如小时候闷葫芦一样,反倒让人省心。”萧郁蘅垮着个小脸,气鼓鼓的嘟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