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韵卿从未见过如此坦荡的厚脸皮之人,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咚咚”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入耳,“夫人,人带来了。”“进来!”话音落,宁翊带了个中年男子入内,这人显然是受过刑,浑身的衣衫上布满了伤痕血口。苏韵卿凝眸打量着眼前人,她确信自己未曾见过此人。舒凌淡然出言,“把你刚才招认的,当着这丫头的面,再说一遍。”平承泰横眉冷对的瞪视着苏韵卿,无奈道:“我奉公主的令,沿着苏韵卿流放的路线,安插平家的押送人手共计七人,另有十人暗中跟随伺机行事,务必将其斩草除根。奈何一股江湖势力察觉我等行踪,十人悉数丧命。”“你接着编,她杀我作甚?”苏韵卿似是不信,“你这是屈打成招,还是被人拿捏了把柄,跟我演戏?”平承泰苦笑一声,“我是她舅舅,这决定里有我的功劳。京中甚嚣尘上的流言害她险些丢了性命,都是因你这所谓的少年天才太过显眼,令她一并招致了阴毒谋算。你应她谋事,却从不亮明底牌,你的筹谋智计自幼高于她。苏家的仇是先帝所出的旨意,她是先帝亲女,难保你不会杀她报仇,取而代之。你这令人参不透深浅的祸患,留着便是催命符。”愤恨的话音入耳,令苏韵卿错愕的呆愣在原地,良久都不曾回过神来。祸患么?好似挺在理的……可父债女偿这等阴毒思量,她从未想过。但她的存在,确实给身边人带来了灾殃——若非她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掣肘了相权的威势,李公或许不会在迟暮之年遇刺,流言也不会直指她和萧郁蘅,苏旻更不会因护她而落于舒凌之手。不管平承泰所言几分真,几分假,苏韵卿幡然悔悟,她与萧郁蘅的仓促谋划,即便走到最后一步,大抵也是分道扬镳的结局。毕竟苏旻和平家,乃至是萧家宗亲,利益并不一致,几方势力的仇怨与利益分割的动机,不是她二人能转圜的。舒凌摆了摆手,那人被带了出去。待人走远,舒凌补充道:“若是还不信,可以去听听苏旻怎么说的。朕能抓到她,多亏平家埋伏的杀你的人与她们起了冲突,内卫才得了机会,顺藤摸瓜。”又是一道惊雷将苏韵卿炸的脑浆翻涌。“让我见姑母一面,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苏韵卿近乎绝望,看向舒凌的眸光满是破碎凄惶。“先随宁翊将事情办妥,朕再准你姑侄相见。”见人动摇了心神,舒凌也不再是那个苦口婆心相劝的态度了。“你要我怎么做?”苏韵卿终究还是妥协了。“朕只要结果,怎么做是你的事儿。外间会知道,苏韵卿流放途中逃脱,音讯全无,剩下的就看你了。”舒凌正色回应,“宁翊,这人交给你,若有异心乱生事端,你自行处置就是,准你先斩后奏。”“是,臣遵令。”宁翊答应的爽快,扯着惶惑懵懂的苏韵卿就离了房间,勾唇调侃道:“好侄女,走吧”。两日后,帝京燕国公主府。一个形色匆匆的内侍跌跌撞撞的闯进了萧郁蘅的殿宇,“殿下,不好了。平先生和苏韵卿搭桥的那伙人都联系不到了,方才朝里传来话说,苏韵卿在流放途中也没了踪迹。这些人该不会临阵反水了吧?”“什么?”萧郁蘅花容失色,惊得拍案而起,“一个都找不到了?流放途中看押人不断,怎会没了踪迹,把话说清楚!”“这…确实如此,现在您只要出去看看,满城里贴的都是海捕文书。那告示上说,羁押她的三个差役都被人杀了。今早奉您的令去寻平先生,等了许久,找了好多可能的地方,都没见人。不得已,奴才想起了那伙人,可传讯也没有回音,交待的地方更是人去楼空。”闻言,萧郁蘅顷刻乱了心神,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踱步,思量许久才道:“备车,去大相国寺。”“殿下,”内侍一脸惊惶,“您要不再等等,贸然出去,若…若那些人出了事,或是暴露了,您等于自入虎口啊。现下最危险的,怕是这人联合陛下做局,把您给卖了啊。不然怎会两拨人马同时失踪呢?”萧郁蘅的呼吸渐渐急促,破碎的毫无节律。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极力维持着一分清醒,若真是一场戏,这会子禁卫早该把府邸围了才对。她阖眸一叹,轻声吩咐道:“我要入宫。”帷幔轻卷东风柔,粼粼天光映琼楼。萧郁蘅怀着一颗无比忐忑的心,自公主府往大内而去。方踏上宣和殿的石阶,就见蓝玉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殿下千秋。”“姑姑有礼,”萧郁蘅眉眼弯弯,话音清甜,“劳您通传一声,我来看望陛下。”“殿下,您来的不巧,陛下身体抱恙,不便见人,还是请回吧。”蓝玉柔声回应。“母亲病了?”萧郁蘅深感意外,“那我…我不能进去瞧瞧嘛?我不会胡闹的,保证不惹人动怒。”“殿下误会了,是陛下方饮了汤药歇下了,也不知几时能醒,要不您晚些再来?”蓝玉的眸光含蓄而温存,语调柔缓。萧郁蘅闻言,余光扫了一眼大殿的方向,垂眸浅笑,低声道:“那我还是回府去,改日再来问候,劳姑姑照拂母亲了。”“婢子份内事,殿下放心。”蓝玉微微躬身,格外谦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