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了这个张罗的妇人, 便愈发心慌。直到几个身着轻薄罗衫的娉婷少女抱着琵琶,捧着玲珑棋子,握着笔墨前来, 笑意盈盈的将四人围拢一处, 细软的话音甜美的见礼,苏韵卿猛然惊觉,误入烟花巷了。萧郁蘅亦咂摸出了一股怪味儿, 二人四目相对, 面露苦涩。来都来了, 还能中途出去不成?一脚踏入便是错,出去也不会改变什么,还不如大着胆子撒个野。“公子瞧着年少,奴家擅长绘兰花,若公子不嫌弃,绘在您的袖口可好?”一女子给苏韵卿斟了杯温热的酒水奉上,直接拉住她的衣衫,话音柔婉。苏韵卿委实没经历过这等阵仗,尴尬的缩了缩手腕,用力将衣袖扯了回来,淡漠的别过了视线。“小公子好凶。”那人娇滴滴的话音入耳,将身侧三人逗得发笑。是了,萧郁蘅近墨者黑,看着苏韵卿吃瘪,笑得酣畅。苏韵卿转眸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身侧一身月白锦衣圆袍的萧郁蘅,支应这画妓道:“你去给她画,她的衣裳颜色合适。依我看,要画就画胸口,袖口未免矜持。”苏韵卿损起来,其余的人就不必张嘴了。萧郁蘅眼神里透着怨怼,如果真顶着个胸口兰花回去,她小命都得玩完。她讪笑一声,直接赶人:“乐人留下,其他姑娘散了吧。”萧郁蘅是懂得掉链子的,她忘了掩盖自己的音色。“哟,原是个小娘子,怪不得不让奴家画呢。”那女子以丝帕抵着唇角,嗤嗤笑出了声来。萧郁蘅面色渐冷。“都下去,今日怎可如此没规矩?”舒桦琛见势头不好,赶紧打圆场,“你们嘴巴闭紧了,不准胡言乱语。”“奴家知晓的,这便退下了,四位小公子一夜良宵。”那人故意把“公子”二字咬得极重。楼外河畔的一处幽暗巷子角,一中年男子小跑着入内,低声耳语,“二哥,他们进去了,三楼最东侧雅间便是。”角落里埋伏着二三十个黑衣人,领头的闻言,眸光中乍现一股子狠厉。雅间内,苏韵卿沉吟须臾,对着萧郁蘅道:“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回去吧。”露了女儿身,舒桦琛的身份又显眼,今朝陛下在此地,难保萧郁蘅的身份败露。“有理,表哥你做的好事,怎不早说这是花楼?我得走了。”萧郁蘅有些扫兴,略带恼火的抱怨。“息怒息怒,”舒桦琛赶忙赔笑,“不喜欢这就回府,回府再开宴。”忽而外间廊道一阵骚乱,一中年妇人的惊呼声传来,“来人,报官呐,贼人砸店了!伙计们,快上呐!”舒畅蹭的站了起来,“什么情况?这里哪儿来的贼人?”话音未落,已有提着长刀的两个蒙面人撞破了房门,“姓舒的小畜生,你拿命来。”苏韵卿和萧郁蘅眼见那明晃晃的大刀,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向后退去,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的退路。“舒畅,”舒桦琛厉声一喝,“带她们跑,回府搬救兵!”“快走!”舒畅不顾礼数,拉着二人便入了内侧屏风处,拨弄了一处架阁后的摆件,一面墙里显现出一条暗道,乃是木制的楼梯。逛了个花楼便罢,为何又惹上了意外?萧郁蘅哭丧着脸一路奔逃,就在三人出了暗道,走入外侧的后门处时,刷拉拉又围上来几个人,“得罪了我们大当家,一个也别想走。”舒畅扫视着几人,指了指墙头道:“你们走,别管我。”说罢,他就上去与几人缠斗一处。萧郁蘅自幼调皮捣蛋,翻墙不算难事。可苏韵卿就不一样了,她根本不会。萧郁蘅急中生智,直接扎了个马步,“踩着我上去,快点。”保命要紧,苏韵卿毫不客气地一脚踏上去,趴在了墙头,伸手去拉萧郁蘅。二人纵身离了院墙,自高处跳下来,腿难免吃了力道,一时跑不快。偷溜出来挺刺激,但逃命就两说了。“侯府在哪边来着?”错落的河畔街巷乌黑一片,萧郁蘅瞬间傻了眼。苏韵卿飞快地环视一圈,却也辨识不出来时的路,只得急促道:“往人多的地方跑。”这处花楼因旨趣高雅,并未建在闹市,反坐落于清幽的长河深处,周遭都是民居。“好。”二人手拉着手沿着街巷狂奔。此处竟连一个巡逻的衙役身影都瞧不见。“二哥,跑了俩,瞧着细皮嫩肉的,跟着那人混,肯定是肥羊。”黑衣人中的一个如此说。“那还废他妈什么话,抓回去啊。”被称作“二哥”的人一脚踹了出去,“给把风的送信,抓了。”是以,初夏的天色,莫名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蝉鸣。逃命的两人是顾不上这不合时宜的蝉声的。循着朦胧灯火,她二人气喘吁吁的跑着…戌正时分,舒桦琛和舒畅浑身挂彩,踉跄着回了侯府,一进门便抓着守卫问:“见着公主回来了吗?”守卫大惊失色,“公主出去过?”本就狐疑,这二人缘何逃了却不搬救兵来援助他们,如今这话音入耳,心里咯噔一声。舒桦琛傻了眼,跌跌撞撞的去寻他父亲,一脚踢开房门,“爹,出事了,派人去找…找公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