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挂断电话,阿鹂忍不住数落我,为男人伤心总不能让哥哥担心吧?我古怪地看她一眼,吸吐着烟没吭声。她摇头无奈道,是不是有个好哥哥,人就容易变得任性?话说回来,谁伤了你的心,就让你哥去揍他一顿。我摁灭了烟笑道,他好事将近,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方便寻他的晦气? ee回到家,阿鹂筋疲力竭,小心地问,这是过度悲伤的副作用吗? ee阿鹂瘫倒在沙发里,声音里流出淡淡的绝望,算了,你本来就有一些反复无常…… ee我乖巧甘甜地笑着:好啊,我很快就回去。 ee母亲原意想替孩子们张罗一场盛大的婚礼,图个喜庆热闹,但是拗不过年轻人的意思,尽量从简。对如今的母亲而言,能给其中一个孩子操持婚事,已算了却心病一块,别的也没什么好强求。再怎么简办,基础的仪程不可能绕开,预定场地,送发请柬,订购婚服,一切都是煞有介事的模样。 ee不知曲越怎么也有偏执的性子,婚纱试了一套又一套,始终不满意,定要等到那件绝对符合她喜好的礼裙。就算只是在扮家家酒,也要漂亮得不留遗憾。她这样告诉我。 ee最后是她的朋友找到一件颇有特色的设计师款,曲越捧起它便一见倾心。 ee曲越立刻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低声道,怎么说个没完,人家妹妹还在这儿呢。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道,真的很美。 ee天衣无缝的作派在婚期临近的某一天迸出裂痕。陈年已请好婚假,次日归家。县城的小洋房里,我和母亲对诸项事宜进行最后的确认。吃晚餐,陪母亲遛弯,等电视里的节目结束,就去洗漱睡觉。 ee我伸手揭开一片又一片防尘的布罩,每样物品都安稳地待在它们应当的位置,清凉的月光为之镀上一层冷银色的薄膜,什么都整洁有序,教人不可忍受。我将枕头扫到地上,将平整的床单揉皱,又打开衣橱,把衣服一件件扯下,蒙住脸掩盖喉间凄厉的嘶鸣,扔到一旁,走到书桌边,胳臂甩动,桌面上的笔筒,小夜灯,木偶摆件,几本书和笔记便闷闷地坠落在地毯上。我同它们一起跌跪在地毯上,上半身也无力地倒下来,哑声的泪沿着眼角消失在毯中。散乱的书和笔记之间,滑出一张折迭的纸,我无意识地抓住它打开,一份打印的什么文件,月光下依稀可辨市立医院的字样。我一怔,匆匆按亮夜灯,仔细看纸上的内容。 ee光照出纸背的印痕,翻转过来,一行小字,那确是陈年的字迹。我一字一字地默念,每一道笔划都蘸着酸涩的墨,变成我心上的刺青。这是我身体的知觉,而我的理性已无法思考,唯有手握拳头死死压住自己的唇,以免惊醒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