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代为召唤约西亚长老吧,”中年修士忍不住说道,他掌握着圣物室的三把钥匙之一,深受海曼信任,自血统上而论,他是海曼的兄长,在杰瑞德的二十三个儿子中排行第七,叫做约翰,在成为长老前人们叫他第十三个约翰,(监理教派的修士与修女们经常会出现名字重复的情况)在姓氏相同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作区别。约翰的亲生母亲曾经非常受宠,但早在海曼出生前就已经被排除在了圣人的视线之外,她的儿子也差点被驱逐,是海曼帮助了他们,那时候海曼只有十岁,但已经能够异常娴熟地使用与展现上帝赐予他的能力了。他因为而感恩并臣服于这个最小的弟弟,在他的心里,海曼的分量要远远重于现在的圣人杰瑞德:“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这样下去,也许会影响您的身体,这样您又怎么继续妥善仔细地服侍圣人呢?” 中年修士差点没能掩饰住自己的表情,海曼那只空荡荡的眼窝已经凹陷了下去,眼皮紧贴着骨头,肿胀起来的下眼睑就像谄媚的嘴唇那样向外翻出,看起来既丑陋又恶心——一尊完美的雕塑被人无情地破坏了,凶手同时也是受害者,他很清楚海曼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无情地残害自己的身体——海曼深爱与崇敬着他们共同的父亲,但令人惋惜的是如今的杰瑞德只是一心眷恋着另一个儿子。修士还记得那个小兄弟,他是被杰瑞德判令流放的,因为他私藏圣经,那时候他多大?好像还不到自己的胸口,负责流放的人把他带走,按照那时的一贯做法,把他放在了一条州际高速公路的旁边,那里距离最近的休息站也有数百英里,距离他和他的亲人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更远,远的让他不可能再回来。 别人或许不觉得,但海曼兄长觉得。圣人杰瑞德身上的美德正在一样样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曾在广播与录像中一遍又一遍重申的“罪恶”他已经被污染了。堕落了。应该有更好的人来引导迷惑于这个污秽尘世的们——海曼。斯特朗雅各是唯一并且仅有的人选,他如此坚信。 他等着海曼走出房间,视线落在被随意摆在桌上的托盘里。里面的烤面包片已经软塌,牛肉上凝结着白色的油脂。新鲜的苹果片呈现出枯萎叶片般的黄色,巧克力奶已经冰冷,所有的食物都温丝未动,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特有的金属气息。 “凡有血气的就必一同死亡;世人必仍归尘土。” “怎么不去庆祝?”色内克说,他乐呵呵的(虽然他很少会有沮丧的时候),今天他看起来尤其的容光焕发,或许是因为喝多了香槟的关系,他的脸要比平常更为圆润、光滑、明亮,那只肥墩墩的肚子在他说话的时候会随着声调的起伏上下摆动,犹如一个装在人类身体上的啫喱球。 漂亮且罕见的紫色眼睛穿过人群,落在别西卜身上,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黝黑皮肤的男孩被一群十几岁的男孩女孩包围着,他注意到了撒沙的视线,向他举了举杯子,杯子里的金色液体在灯光下跳跃摆动——这还是大霍普金斯的慷慨赠予,他从南部地区预定了整整十二瓶香槟,这种香槟制造过程采用的是耗时费力,成本又高的“传统方法”即瓶中二次发酵的方法,年产量大约在3亿左右,价格不菲——他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撒沙,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最好的。 撒沙笑了笑,不,他和别西卜都一样,不管是橄榄球还是游泳,都是他们前进的工具而已,他们看重成绩,却永远不会因此热血沸腾,当然也不会因为同伴的成功而生出嫉妒之心——至少这样的成功绝对不会,但这些就不必和色内克说的太清楚了。“我也这么认为,”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对啦。”他环视人群:“您看到莉拉了吗?我从一开始就没看到她,她会不会是有点不舒服?” “他还在医院。”格兰德的胜利来得并不容易,大半个队的队员都有较为严重的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挫伤。伤的最厉害的两个队员分别是锁骨骨折与左腿膝盖外侧轻微骨裂,手术明天进行,两者都需要再观察二十四小时,和同伴和教师、教练们一起回格兰德基本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在比赛之后就被送去了医院,作为随队医生的霍普金斯是去拿检查报告与手术方案说明复件的。他已经给撒沙打过了电话,人太多,他可能会被耽误到次日凌晨三到四点。但希望撒沙能早点休息。 “下午的飞机,会有专门接送的巴士,就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色内克教授盯着撒沙瞧了一会,突然再度裂开了嘴:“孩子。你最近重温星球大战了?” 在白盐城,医院和医生在这个世纪前还是样稀罕玩意,因为据长老与圣人的解释,圣经里面已经清楚明白地说明,人类身上的恶疾往往代表着 每一任圣人与长老都曾经定下与之相关的严苛规矩,但随着现代医学的逐渐发展与完善,钢铁一般的桎梏也不免松动,圣人和长老都无法避免衰老与衰老带来的痛苦,他们并不能立刻建立起医学院,却能采摘现成的果子,约西亚长老就是其中最大最好的一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