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5) “不,”霍普金斯不以为意地做了一个手势:“您爱怎样就怎样,只要别妨碍听和说就成。” “您可以选择一个女性心理医生。” “确实有点麻烦。”霍普金斯表示肯定:“威士忌还是白兰地?或者圣三一(苦艾酒)?” “我个人的密制,茴芹、茴香和苦艾之外还增加了薄荷、香蜂花和肉豆蔻。” 海夫纳说,一边拨动着转椅,让它像儿童乐园里的旋转木马那样呼呼地转动。 海夫纳的肩膀挂在另一边的扶手上,脑袋向下垂着,在他的眼睛里,颠倒的心理医生站在嵌在墙内,呈半圆形状,琳琅满目的吧台前面,他手法娴熟地将苦艾酒分别倒在酒杯和开槽匙里的方糖上,而后划着了一枚火柴,点燃了浸满酒精的糖块——火焰澎地一声爆开,海夫纳闻到了香甜的焦味“至少有80度,”他嘟哝着说:“波西米亚饮用法,医生,您是个善于享受生活的人。” “如果多出来的那15毫升是水的话,请给我一剂的。” “当然,为什么不?荷兰的辛美朋尼,我比较喜欢这一种,很袖珍,很可爱。” 长长的火柴沿着雪茄头儿绕了一圈,浓厚成团,带着香气的烟雾在男人们的舌头上停留了一会,就被轻轻喷了出去。它们缭绕在充满阳光的房间里,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因为在霍普金斯的印象中,只有深冬夜晚的沼泽上方才会浮游着这种泛着灰蓝色的雾气。 霍普金斯一直站在窗口,一动不动地往下看。 海夫纳伤感地抽了抽鼻子:“羽毛艳丽,不是吗?”他摔掉了一截烟灰,烟灰掉在地毯上,地毯烧着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和焦臭味,海夫纳把雪茄塞进嘴里,用大拇指按熄红色的火星。 4月的阳光还不能说炙热,但泳池整个儿暴露在阳光下,充分地接受了它所带来的热量,一个姑娘正走上踏板,在空中敏捷地翻了半个跟头,跳进水里。她的同伴们拍打着水面,为她大声喝彩。 转椅在旋转木庐后又成为了轮椅,海夫纳就像划桨那样垂下手臂在地面上划动,驾驶着椅子靠近霍普金斯,他从窗口伸出脑袋,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包括莉莉丝梅尔?” 霍普金斯将视线重新转回到泳池边,说实话,莉莉丝梅尔是个美人,如果是在田纳西州的某个小镇或是新约克市的某条街道上,她完全可以被形容为魅力过人,独一无二,但如果是在这里,在这个充斥着脸蛋漂亮,身材曼妙的年轻女郎的大宅里,她绝对不能说是突出的一个,至少不是最突出的一个,最重要的,她的年纪也很大了,25岁,一朵开足的花,假若是个普通的兔女郎,她顶多再干三年就得滚蛋——这一点并不仅仅是霍普金斯或是别的什么人有所察觉,莉莉丝梅尔身边的女孩们同样有着犀利刻毒的眼睛。 也许是两个人的视线过于直接了,莉莉丝梅尔和两个较为敏锐的姑娘发现了站在窗口的霍普金斯与海夫纳,其中一个就是贝蒂,她朝窗户丢去一个灿烂的笑容,确定两个男性的注意力——或者说,一部分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她轻盈地向后翻,跳进泳池。这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但几秒钟后,女孩们开始惊叫和大笑,贝蒂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比基尼在水里迅速地融化,一丝不挂的她就像只小白鳍豚那样在泳池里游了整整一圈才爬上岸来,毫不遮掩地走过来——朝着窗户,越过莉莉丝梅尔的时候,她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嗯,美景。”海夫纳说。 贝蒂等待着,她希望能够得到海夫纳的召唤,宠爱甚至于取代莉莉丝梅尔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她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她很美,身材无可挑剔,而且健康、聪明。 “婊子!”莉莉丝梅尔怒气冲冲地骂道。 “滚出去!” 贝蒂给出的回答非常明了——她挥舞着胳膊企图反击。 贝蒂想要逃走,莉莉丝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小女孩拉倒在地,她扬起手臂,手指上的钻石戒指晶光闪烁,她把戒指镶嵌着钻石的那一面朝里。 “邦妮!她想杀了我!”贝蒂哭喊道:“她想杀了我!” 莉莉丝梅尔笑了笑,她要比贝蒂好一些,但雪白的手臂上同样残留着贝蒂指甲留下的痕迹“你可做不了贝蒂的主,”她旋转着自己的戒指,让钻石重见阳光:“好吧,老好人邦妮,我想今天的教训还是能够让她安静一两个星期的,我会在此之前尽快建议海夫纳让她滚蛋。”她轻蔑地瞟了一眼抽泣个不停的小女孩:“另外,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管太多闲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记你的好。” “令人叹为观止。”霍普金斯说:“您真地确定要和莉莉丝梅尔结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