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要干些什么的话,那就必须赶在飓风前面,”在明亮的白色灯光下,身着灰色粗呢外套的男人从有着一面墙壁那么宽大的投影幕布前转过身来说,喀迈拉岛的轮廓,地形,周边海域以及岛上的建筑——餐厅、工人宿舍、工具及储藏间、地窖(用虚线和阴影描绘出来)有一大半映射在他的胸膛和小腹之间,一块距离小岛不远,突出海面的礁石在他的面孔上形成一块苔藓绿的色斑。 姜黄色的眼睛就像秃鹫那样傲慢地俯瞰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他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战士,带着大约四分之一的黑人血统,耐火战斗套装外面套着最新投入使用的拦截者防弹衣,这种防弹衣除了原有的正面与侧面弹道防护插件之外,还在三角肌、腋部、腹股沟和喉部增加了防护模块,它们藏在深色的,涂有弹道纤维的布料下面,如十五世纪的哥特式全身甲那样一块块地高高凸起——穿着者因而变得更为彪悍威风,甚至有点恐怖,静止的时候就像是一尊用于纪念世界大战的花岗岩雕像,移动的时候则不免令人想起成年的科迪亚克棕熊(人立起来的时候有三米高)。 强壮的混血百无聊赖地张开自己的双手:“不,长官,”他说:“计划听起来很完美,而且,上头有过指令,”他诚恳地说道:“这次行动swat(警察局特种装备与战术小队)得听hrsf(联邦调查局人质解救队)的,是的,是的,我很清楚。” 虽然知道这不好,很不好,新约克swat的负责人还是无法控制地生出了厌烦的情绪——哦,那群浑蛋加低能的官僚们,他们以为行动小组是什么?随时可以添加的菜肴配料?嗨,伙计,我的批萨需要多加一份起司——嗨,伙计,我们觉得您还需要点支援!嗨,我们给你找了一个新老板;嗨,您有什么想法吗?嗨,您的情绪很不对头!嗨,您也许需要再回到学校去进修!上帝的破内裤! 武装力量、作战地形、火力配置、人质状态、现场情报、犯罪嫌疑人人质心理素质评估——他们得到了有关于ealf组织和几个嫌疑人的资料,并不怎么充足,这个激进的动物保护组织十分松散,人员彼此之间的联系几乎只靠电邮和电话,他们就像是一团无处不在的蚊子,嗡嗡嗡,人们不胜其扰,可想要动真格的时候,他们就会一哄而散,不,你抓不到他们,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和尾巴——即便这次他们干得确实过火了,警方仍然无法明确参与其中的是哪几个人,遑论他们的身份,组成和可能拥有的武器。 经过交涉,ealf允许一个(只能一个)他们所指定的人上岛确认人质情况,一个老迈的中国人,他虽然也有着眼睛、鼻子和耳朵,但一个不曾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又能从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取得些什么值得一用的东西呢?他甚至无法分辨突击霰弹枪和自动步枪。 从ealf成员的组成,方位,情绪到人质的位置和身体情况,还有罪犯们所使用的武器,禁锢手段与伪装成皮箱的炸弹。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闻言轻轻撅起嘴唇,他打开一个烟盒,从里面抓出糖果塞进嘴里,浓郁的甜香味儿就连站在屋外的特别行动人员都能闻得到——多么幼稚的举动和爱好,但他瞧起来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华尔街人士,只要往他臂弯里塞上一个牛皮公文包就能把他打发到随便哪家证券交易所或是金融机构上班。 swat的负责人抽抽鼻子“希望如此。”他说,如果能够有更多时间,天气也不是那么恶劣的话,也许他会坚持使用其他更为可靠的方法来获取,最起码的,核实情报,但现在的情况已不容许再拖延了。 “他们拒绝谈判。”灰外套回答:“这正是我们必须将武力营救方案摆上桌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个小时不到,”灰外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五十六分钟,也许能够更长一些,那些中国人保证满足ealf的要求并已经付诸于行动了,这是ealf的第一个要求,但我想不会是最后一个。上次那家伙提出了十一条要求。” 金红色的火焰逐渐旺盛起来,焦臭味儿和黑色的烟雾弥漫在暗灰色的天地之间,风很大,火星就像小鱼,一串紧接着一串,在人们的身边快速地游来游去,企图引燃头发和衣物,义务人员不得已一步步地后退去,他们中的一些人在鼓掌。另几个人打开了电脑,将摄像头对准焚烧现场进行直播,这是ealf成员的要求。 几个女性忍不住哭泣起来。都有谁在乎呢?这是他们的传统,规矩以及习俗。”他轻微的摇了摇头:“我们被谴责,被仇视,被贬低,只因为我们偏爱鲨鱼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但我们的传统,规矩和习俗呢?根本没人会去关心,也没人愿意了解,无论我们在这里过了多少年——我们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我们。” (待续) 某天,领导天真无邪地问我:“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加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