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人工检测的尸体被推回冷冻箱里(冷冻箱下面带着滑轮,这样它们就能被轻而易举地送进电梯或拉出电梯),冷冻箱被送进电梯,几个运送人员分别站在冷冻箱的旁边,电梯门在汤姆的面前关上。 电梯在黑暗中嗡嗡向上,电梯里灯火通明,但正如汤姆所感受到的那样,电梯里的活人的心理与生理上同时一阵阵地发凉。 一个较为年长的男人为他的话皱眉,他撅起嘴唇发出一声近似于诅咒的祈祷,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非常古老罕见的,用以辟邪的手势。 “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自己的同事一起瘫倒在电梯里。 “他真的在里面?”马丁问道:“是运送人员?我没看到他。或是尸体?他真的能屏住呼吸那么久?他们为什么没察觉他有心跳,还有体温?” “简单点来说,我们有可能白白在这个可爱精致的小机房里等了六个小时?”马丁酸溜溜地打断了他:“那些可怜的运送人员可真是被这阵恶风吹的够呛(使人人倒霉的风才是恶风)。”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必定要参加这次行动的——机构的惯例,在围捕某个罪犯的时候,前一次参与的行动组成员有优先加入的权利和义务——他们有着“面对面”的经验,这是一份宝贵而无形的财富。 亚伯大踏步地走出了机房,马丁在他的身后面色阴郁地搓动手指,蓝白色的电流绕着他的手指尖到处乱窜。 强烈的电流猛地穿过了电梯的金属板,经由金属板传达到昏迷的人类和套在冷冻袋里的尸体上,电灯闪烁了几下即告熄灭,在电流带来的蓝色闪光下,守候在门外的行动组成员们看着那些原本应该人事不省的运送人员惨叫着扬起脑袋和脖子,电击给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所带来的,巨大的,难以控制的痛苦让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舌头伸的老长——马丁在电梯的阴影中露出微笑,他的手指离开了电梯,几秒钟而已,仅够组员们抓住这些家伙的头发把他们拖离这个危险场所,然后他又将手指放了回去——在电流的孳孳声中,一具包裹在银色袋子里的尸体突然颤抖着直起了身体! 一分钟,或是两分钟之后,机房里的每一个人都闻到了一股奇特的气味。 撒沙做梦了。 有人在打桑巴鼓,左手、右手、两下左手、再来右手 抱着他的人从咽喉里发出呼吸般地笑声,抓住他的小拳头,把它塞进柔软的襁褓里,撒沙看见了一只男人的手,这是一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钢琴师或是外科医生的手,苍白,细长,骨节分明,但非常有力,非常有力——白色的袖管,袖口有着镶嵌紫水晶的银色袖扣,造型简单,线条流畅,撒沙曾经不止一次地从安东尼。霍普金斯先生的袖口看见过这对袖扣——自从撒沙出生之后,安东尼。霍普金斯先生就又开始对各种紫色的东西感兴趣了“多好,”他经常说:“撒沙,我知道你喜欢紫色。”——自从二十年前,那件事儿发生以后,他就没再喜欢过紫色了。 “嘘嘘。”男人说,用嘴唇和面颊轻轻摩挲婴儿软乎乎的面孔:“ 撒沙确定自己听到了这种特殊弦乐器的演奏,就一声,中央c下的一个d音。 撒沙目不转睛,然而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母亲死去的时候他只有二十六天,而一个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还不足三十天的婴儿是不可能有如此敏锐的听觉,嗅觉与视觉的,他不可能亲眼目睹母亲的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