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样的联想是错误的,凯瑟琳想,因为自从他们出了镇子,两点灯光就像追逐猎物的食肉鱼那样牢牢地跟在了后面,并且愈来愈近了。 凯瑟琳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胶皮味儿,黑色斜坡型车靠右侧的后望镜摇摇欲坠,玻璃也几乎全都碎裂了,但她从剧烈的碰撞与摇晃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居然看到那部翼豹sti虽然有点摇摇晃晃却仍然坚强地,紧紧地跟在后面——它右侧的车身好像被什么猛兽骤然啃去了一块,但里面的发动机,驾驶座上的人,和地下的轮胎都完好无损。凯瑟琳身边的男人发着抖,手按在方向盘上,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了一会,他从座位下面拿出一把装好子弹的短柄双管五连发猎枪,伸出车窗,看也不看地向后面开了好几枪,直到把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男人的嘴角先是上扬,而后下垂,他的脚从刹车上移开,放到油门上,一踩到底,他的这部车很旧了,但就像所有的美国车那样,它既厚且重,在撞飞一个人之后再撞开一辆日本产的小跑车毫无问题。 黑色斜坡形车继续向前,推开了银色的翼豹sti,男人再一次提高了车速,发动机的声音越发嘈杂,但提供的劲道却一点也没小:“坚持一下,老伙计。”他低声说道:“等到了城里你就可以退休到汽车垃圾场里去啦。” 它转动了一下,就如闪电一般地刺了下来,刺在男人满是疑惑之色的两眼中间的上方,握着它的是一只带有黑色手套的手,连着一截小臂,外面黑色的法衣和里面的白色衬衣已经被锐利的金属翻边划成了一条条,但那些裸露在外的有力肌肉和光洁的皮肤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凯瑟琳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一只手背在身后,用力地拉动车门的控锁;那条手臂带着凶器缩了回去,不过十来秒,车顶的裂隙进一步地加大,两只脚伸了下来,它们把驾驶者踢向凯瑟琳,让自己的主人占有了司机的位置。 一个人死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凯瑟琳把撒沙挪到自己的背后,强忍着恶心抓住那个喉咙咯咯作响的男人,她决定不了是把他推向左边(也就是驾驶员的方向)还是后面——她打不开门,这部车装有一个车速为10k/h的感应开关(当车速大于10k/h时,若车门未上锁,驾驶员不需动手,门锁控制器自动将门上锁),凯瑟琳不敢在这种时候让这部车子失控,天晓得这个车子的安全气囊还能不能起作用。 越过死者的肩膀,凯瑟琳看到神父慈祥微胖的脸上现出细微的怒容,左边面颊上的一块皮肉正在脱落,其余的部分也在龟裂,但里面露出的还是人类正常的皮肤,她立刻知道自己将会看见怎样的一张脸,那是张英俊且富有魅力的脸,却最常在她的恶梦中出现。 神父阴冷的眼神没在凯瑟琳身上停留多久,他几乎只是稍稍一掠,眼睛就像先前被他杀死的男人那样瞥向车顶,他的一只手按在了十字架上。 神父用力踩住刹车,车子就像脱力的野马那样轰然冲出数十米后颓然停止,凯瑟琳连同身上的尸体一起撞在了玻璃上,身体尚有余温的男人冲出车窗,在上面留了很大一个洞,而凯瑟琳因为有着它的“保护”除了内脏和大脑一起翻腾不止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损伤,而撒沙凯瑟琳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原本蜷缩在她身后的撒沙不见了。 一只身形有着成人三分之二大小的猴子蹲在一棵橄榄树上,单臂抱着撒沙,它看到了神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嚎叫后窜入了黑黝黝的枝叶之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