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每一次时间都不合适，但不合适就算了。” “祝你工作顺利。” 第一次牵他的那一天，陈子兼自己也觉得唐突。他知道江佟早已分手的事情，盲目地觉得能成为下一个在江佟身边的人，所以失了分寸。 但他没有机会了。 不过就是再淋一场大雨而已。努力说完这些话，陈子兼脑中有一段空白的时间。 “你也是。” 江佟还没想清楚陈子兼说的“每一次”是什么意思，楼下响起汽车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这一场谈话。 江佟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把之前陈子兼借给自己的外套也带了出来。 商晓星在楼下叫他们：“二哥, 江医生！” “带了好多回来，下来玩啊！”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来放烟花的人, 虽然时间已经快到零点，却比天还没暗的时候热闹多了。 有一次不小心碰到翻转摄像头, 他在屏幕里看见自己和站在侧后方的陈子兼，忽然发现好像陈子兼总是站在这样的位置。 “陈子兼。”江佟叫他。 “介意吗？”江佟问。 江佟按下快门。 江佟把亮度调得很高, 才看见陈子兼嘴角一点点的笑容。 会为他在意每一个小细节, 会照顾到他的所有事, 会带他出去玩，会有些沉默，会有些躲闪，会说一些江佟很难理解的话, 做一些江佟很难理解的事, 会那样热烈地亲吻他，会情不自禁, 原来都是因为喜欢。 江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在恋爱里，只有一个人有信心不够。江佟曾经对宋昱那么失望，现在不想带着怀疑去走入一段关系，又让其他人对自己失望。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在想陈子兼的眼神，和那个让他迷失自己的吻。 早晨的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同学们约好要去聚餐。那天中午，他们选了一家学校门口的火锅店。 多几次这种时候，江佟大概就明白宋昱想做什么，也变得有些心神不宁。 时至今日，江佟仍然觉得，在学生时代，由于评价标准太单一，人特别容易被贴上各种简单的标签。比如成绩好、成绩差、体育好、体育差、性格好、性格差……所有事情都没有那么黑白分明，只是作为学生的他们得不到这样的引导，会自然而然地崇拜一些能达到被众人认可的标准的人。 那天天气很热，火锅店里空调开到最低温，江佟还是抵不住流汗。 大家一起起身离开的时候，江佟跟着宋昱落在最后。 他们去隔壁的书店待了一会儿，江佟还记得那天他拿到的书是《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我只要一靠近你，就会紧张；然而你从来没有留意过我，就像你从来不会留意口袋里上满弦的手表发条，它忠实地为你记录着时间，难以察觉的滴答声伴随你的脚步，而在走动了几百万次以后，才有一秒钟的时间有幸承蒙你扫过一眼。[1] 他们回到学校，走在一片树荫下，宋昱忽然跑快几步，走过一个拐角，江佟看见他手里多了一束向日葵，而陈子兼不知何时出现，靠在墙边。 “江佟。”宋昱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是闷热无风的盛夏，但那束向日葵却显得那么新鲜好看。 陈子兼斜倚着墙，抬手拎着自己衣领扇了两下风。 江佟的视线这时才转向陈子兼，他记得自己说：“好啊。” 睡梦里，江佟皱了皱眉。 因为和宋昱的分数接近，他们一起报了同在一个城市的两所大学。 【打算在本地读警校。】 【是不是当初应该听你的？自己写作业，好好读书。】 好像陈子兼还有话想说，聊天框上反反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江佟没有等到他的那句话。 从山里到机场实在太远，但好在江佟的机票是下午。 去的路上很沉默，陈子兼扭开音乐。他的歌都很轻，江佟听着听着就困了。 到了城镇，大街小巷被灯笼装点，店铺里放着吉祥的音乐，年味很浓。 陈子兼带他进了一家路边的店。 “想吃什么？”陈子兼把菜单递给他，“都是这里的特色菜，离开以后吃不到了。” 午饭过后，他们继续往机场开。 等到了机场，时间不算太急，陈子兼把车慢慢泊进车位，熄了火。 虽然在这里住了很久，但江佟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只箱子而已。 陈子兼开门下了车，江佟也跟上去。 在午后的阳光中，陈子兼拿出一捧金黄的向日葵。 “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告别比较好，”他很淡地笑了笑，“想来想去，送你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