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经常打篮球吗？”江佟问。 因为排摩天轮的队太长，其他游客想从中间穿过，但江佟侧着身和陈子兼聊天没有看到，陈子兼便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轻轻带了一点。 摩天轮上升的速度很慢，他们坐在两边，江佟望着身侧的景色，陈子兼看着他。 “对，后天早上我们再回去吧。”陈子兼说。 他们在的车厢还没有升到最高点，烟花已经被点燃。 陈子兼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些高中的记忆。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陈子兼仍然记得那一刻他的感受。起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后宋昱说的很多话都没听见，后来，听觉才像是重新启动，心脏却仿佛被注入一泵一泵的酸，挤占他原本用以循环的血液。 “唉，算了，我也不该为难你的，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还不是没谈上恋——” 宋昱还没说完话，被陈子兼很生硬地打断。 “花吗？但是……”宋昱左右打量了一眼，“我们学校门口有花店吗？而且现在太阳好大，如果真的需要，那我下次再……” 宋昱错愕地看着他：“什么？” 他话没说完，宋昱却明白了意思，“等会儿吃完饭。” “但是现在……”宋昱还是有点犹豫，可是陈子兼已经转身走了。 他从来很少关注这样的地方，围着学校外的街道转了一圈之后，便有些心急了。 “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花店吗？” 旧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着，老电视在放一则新闻，说最近临山气温很高，提醒市民注意防暑。 看她也有些犹豫，陈子兼猜，他也许还要找很久，但不想让江佟再等了。 他经历过太多痛，每一种都比这个更加难受。 咸湿汗水从他额角滑下，陈子兼一抬头，就落在他的手背上。 终于看到花店了。陈子兼走过去，推开门的那一瞬，店里的空调骤然吹过来，冰得他轻微地抖了一下。 嗓子里有些充血，陈子兼缓了口气，只是点点头。 他在并不大的花店中走过一圈。 陈子兼只扫过一眼，就不再去看。 郁金香。 看到向日葵时，他停下脚步。 “只要向日葵吗？”老板走过来，替陈子兼挑了几朵新鲜的，又拿到桌上，准备开始包装。 陈子兼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简单一点，比较干净协调的颜色就可以。” 他垂着头站在桌面，在老板的对面，看她快而仔细地把花包起来。 陈子兼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他的手松松地握着拳，放在木桌的边缘，被不太平顺的毛边刺到掌心。 走进这家花店的每个人应该都是开心的吧，这里有颜色鲜艳的花朵，满屋是芬芳的香味。从这里带走一束花的人，至少心里会装着另外一个人，想象对方收到鲜花的表情，大概也很难不感到幸福。 望着向日葵，陈子兼想到很久之前他曾经见过的一幕，在学校体育室的更衣间。 那天阳光很好，即使到了傍晚，斜阳依然很亮地从窗户照进来。陈子兼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他放轻了拿东西的声音，没有惊动他们。 江佟说没有，谢谢你，他们就开始聊其他的话，声音一直很轻。 等到里面的人笑了一会儿，又安静下去，陈子兼才转身离开。他连储物柜的门都没有关，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了头。 陈子兼那么在意江佟，其实他早就知道的。 只是因为没有清清楚楚地看到，陈子兼才总是自欺欺人。 最重要的是，江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店 不要再喜欢江佟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控制不住有些自私的人，比如明明可以买玫瑰，他还是选了向日葵。 看着宋昱把花送到江佟手中时，一个陈子兼早已预料到的结果终于得到确认。 那时，他没有再看他们，只望着天上的一片浮云，觉得阴天的光线也那样刺眼，像很细很细的线，一条条穿过心脏，让他感受到一阵绵长的酸痛。 陈子兼错愕一瞬，但江佟眨了眨眼，就又对他笑了笑。 “是一些不会让人很开心的事情。”他告诉陈子兼。 恍惚之中，江佟看见陈子兼张了张嘴，但只听到他的第一个音节：“我……” “刚刚你想和我说什么？”江佟问。 陈子兼摇摇头，照亮他一侧脸的光消失了，只有比云雾还淡的月色铺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