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弹的警察忍不住发出嘶哑的低吼,额头上冒出层层冷汗。 两只医用手套都被鲜血染红,江佟只能完成紧急的止血工作,他和另一位警察一起将中弹的人扶到座位上。 江佟提了下嘴角。 听到这话,前面的人才跟着狠狠呼吸一下,放松了颈侧绷紧的青筋。 他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江佟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模样。 “不用用您称呼我,我叫江佟,是医生。”江佟摘掉手套,放进垃圾袋里。 “我知道,他是我同学。”江佟看向前方开车的背影。 因为刚才情况紧急,驾驶座旁边的车窗没有完全关好。 刚才对视的那一眼,江佟就认出了陈子兼。 陈子兼朝这边微微偏头,江佟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躲过他的眼神。 他无奈地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的那一刻,江佟晃了一下,觉得脑子忽然很痛,有片刻空白。 到达山里的陆军医院时,天已经暗下来。 江佟帮着商晓星把他的队友扶到背上,车门一开,商晓星两步跳了下去。 他追着商晓星下车,才走了两步,就感觉控制不住身体地往前滑,刚要摔倒,手臂便被一股大力握住,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拎起。 陈子兼裹着砂砾的声音在江佟耳畔响起。 应该有人提前打过招呼,医院门口有早早准备好的医生和护士在等着他们,江佟伸长脖子看了个大概,便不再担心,自己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江佟深呼吸了几口气,他走到前台,刚想问送进来的那个人去了哪一层楼,一旁便有人开口:“跟我来。” 可能是风雪夜的缘故,一向人多拥挤的医院里几乎没什么病人。 陈子兼走到快要尽头,按亮了电梯。 “举手之劳。”江佟说。 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太安静,等到陈子兼按的楼层快到的时候,江佟才说:“只知道你大学念了警校,没有想到是这么危险的工作。” 他还记得陈子兼从前的声音,低沉清润,像干净的泉水。 电梯一到,他们一起走出去。 听到脚步声,商晓星抬起头,“老大。” “已经送进去了,医生都说问题不大,是小手术。”商晓星看着他们,两只眼睛都冒着血丝。 “我没事,先等徐飞出来。” 商晓星说着话,瞥到陈子兼警告的眼神,赶紧收回了后半句。 “手术再短也要时间,去处理一下吧。”江佟说话声音很轻,又面朝陈子兼,商晓星都没怎么听清楚,但他这位总在此类事情上倔得要命的队长,居然真的松了紧绷的神色,转了脚尖。 说完,他一抬脚,朝着电梯走去,丝毫没有要和江佟一起的意思。 椅子有些冰,江佟坐下后,后背还是挺着。 好多年不见,陈子兼变了很多。 好像性格也…… 走廊上的灯光透着冰冷,尽管医院内有暖气,江佟仍然感觉身上发冷。他裹紧衣服,靠在椅背上,眼皮变得格外沉重,缓慢眨动着,渐渐合上了。 “今天打球赢了吗?”江佟坐起来。 江佟偏过头,看见披在自己身上的是陈子兼的外套。 “谢谢你。”江佟坐好了,手肘压到陈子兼的作业本。 两人都已习惯,陈子兼翻找一阵,也不看试卷上科目的名字,只要是空白的就一张一张叠在一起,收拾好了放进桌肚里。 “陈子兼,你声音好好听。”江佟迷迷糊糊地说。 “还没睡醒吗?”陈子兼没理他。 大多数同学还在讲话,教室里不算安静。准备,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望着黑板。 也许是因为眼神中的迷茫,江佟这些微小的动作,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笨拙。 江佟的视线跟随老师的声音微微偏移,才发现陈子兼在看他。 他鼻梁很高,眼廓狭长,漫不经心看着谁的时候,眉目间就多了一寸压迫感。 比如此时,陈子兼只是小声问他怎么了,好像也并不期待江佟的回答,很快就收回视线,看向老师。 这天是周末,最后一节课下午六点就会结束,不用再上晚自习。 沉闷无聊的自习课,一点点动静就足够让整个教室的学生兴趣十足。 下课铃一响,大家不再憋着嗓子,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江佟还收拾了东西,比他慢一点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