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说完转身就走,全不顾同朝之谊,钱忠、全坛两人相视一叹,无奈地摇摇头后也离开了。 秦疏桐久久不语,简之维颇为心惊胆战,目光游移道:“钱大人和全大人说得在理,然而徐相也是出自为人臣子之衷心,今日……” “不过是闲聊,少容的戒心未免过重了,我现在可不是以左丞的身份与你们说话,而是朋友聊天。” 晏邈意味不明地一笑:“我自然与少容想得一样。天子门生,便是盛朝的臣子。但我问的,可不是圣上。” “简大人,劳你给我家中管事带个话,让他去城南漱流轩买二两墨,是我急用的。” “我身t无恙。” 秦、简二人拱手道别,当下便成秦、晏二人对峙,恰如仙音阁那日情景。 “下官没有不适,是简郎中误会了。” 秦疏桐见状反应迅速地后退两步,惹得身下一痛,面上显出痛se,被晏邈抓个正着。 “并没有,只是酒气上涌,一时犯了头疼。”秦疏桐嘴y得坦然,反正晏邈又不能强行给他验伤。 秦疏桐一惊,没想到晏邈跟他想到一处,但晏邈越是有意诱导他接话他就越不想顺对方的意。 这就是胡诌了,前朝文帝时哪里有过zb1an?秦疏桐不解。 秦疏桐心头突突狂跳,这哪里是前朝之事,分明是本朝太宗及明宗时的实事!此事算得一桩惊天的皇室丑闻,流言无数,也有对真相的各种猜测,但在台面上,少有人敢议论。晏邈胆子可真大,竟敢在可能是敌人的人面前说这种禁忌。 “那按左丞的话意,难道是将大殿下b作那位叛乱的、同样身负腿疾的王爷?”秦疏桐说罢忽然抿紧双唇。 秦疏桐断然道:“那是自然。”一时没有悟到晏邈的弦外音。 “左丞又如何,难道只是想讲故事?左丞是想将谁b作故事里的瘸腿王爷或是逆l公主呢?” 这不是晏邈自己说的么?“与那位公主并无不同”,怎么一副反诘的口吻? 秦疏桐听完,久久不言……如果这是事实,那也太过怪诞离奇,甚至可以说耸人听闻!只有话本才编得出的情节。他g笑两声,喉结一滚,犹豫道:“左丞也说是传闻……左丞大人,你总不会要说这是事实吧……” 秦疏桐冷嗤一声:“左丞大人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我将你这些话说出去么?” 秦疏桐语塞,确实被晏邈说中了。 “左丞如此笃定,不妨把话说完,所以谁是幼帝?” 秦疏桐心下一惊。 晏邈这一通快把秦疏桐绕晕了,他暂时只能听明白晏邈在再次暗示他白汲要谋反。这不是晏邈第一次这样暗示,但这又是最不可能的事,因为太子就是皇位继承人,说太子谋反等同于说太子要杀了皇帝做皇帝,可这是不需要谋反就能等到的结果。纵观古今,唯有两种情况下,太子会选择谋反,第一种是皇帝有更换太子人选意向时;第二种是皇帝在位日久,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可能时……这两种,现在看来,仍是第一种可能x更高。那他就不是行谋反之举了,然而那位王爷也必会为了所求之物做出相应举动。 然而秦疏桐忽然回过味来:“左丞是否在宴上喝醉了,对下官竟胡言乱语起来!”他又被晏邈牵着鼻子走了!晏邈说的他怎么就当真了?这完全可能是对方的计谋,就是要他疑神疑鬼,甚至利用他的动摇来达成某种目的。 秦疏桐被晏邈这副调侃的姿态气得牙根发痒,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晏邈抬眼、秦疏桐猛回头,只见在不远处的阶下,白汲和谢雁尽并肩立在那里。 白汲看晏邈时似笑非笑不动声se,却在发现秦疏桐没看他时压不住怒火,凌厉的目光在秦疏桐脸上割过去,终发现他定定看着谢雁尽。 “晏大人,在说什么呢?”白汲站定后问道。 晏邈说出前半段,是暗示兼威胁,秦疏桐明白对方的用心,要看他怎么续说后半段。 白汲一哂:“看来只有本g0ng与正主错过了这场好戏,连秦大人都看了全本。” 秦疏桐闻声一抖,只听白汲淡然道:“若本g0ng没记错,秦大人是离席过的吧?按时间算,应当是秦大人归席、本g0ng离席后不久,徐相就与父皇起了冲突。按民间的话来说,这是否叫‘赶早不如赶巧’?”说着,他瞥见晏邈略微茫然的神se,加了一句:“晏大人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秦大人离席去哪儿了?”谢雁尽忽问。 “我随口一问,秦大人为何如此紧张?”谢雁尽又问。 晏邈帮腔道:“秦大人面se苍白不过是身t略有不适……”他本想借此把秦疏桐带走,再到无人处逗弄一会儿,但没等他说完,谢雁尽又抢道:“秦大人哪里不适?” “我不过关心你的身t,你却生气,岂不奇怪。” 谢雁尽趁势一把擒住秦疏桐手腕,强y地将他拉近,另一手将他指节抻平,边摩挲边端详那掌心。 “两位大人这是不把本g0ng放在眼里,又要演一出闹剧么!” 秦疏桐将被0得发烫的手掩进袖中紧紧攥住,脑中一片空白。 “秦大人身t不适,不若暂留在g0ng中歇一歇再走吧。反正今日父皇罢宴早,离g0ng门落钥还有小半日,多留一会儿也无妨。各位大人都是朝廷栋梁,本g0ng身为太子,也该多多效仿父皇t恤关ai臣子之心。” 白汲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拒意,打断道:“谢大人既然关心秦大人的身t状况,同秦大人一起留下如何?本g0ng传御医来为秦大人诊断后,谢大人是否才能安心?” 来了这一出,晏邈也只得一齐告退。 “少容怎么不坐?” 白汲低笑着:“少容的措辞真有趣,区区谢雁尽,本g0ng要拿捏,不过反掌。” 白汲敛笑,撑着半歪的脑袋审视着反常的秦疏桐:“所以你和晏邈到底聊什么了?” 白汲往后一靠,双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相交虚覆在腹上,目光锐利:“少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也遮掩起来了。” “好,我不问你与晏邈的事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那么,你去小花园的时候,和谢雁尽也没发生什么么?” 白汲g了g嘴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哦?那少容便说来听听,‘全程’是怎样呢?” “晏邈要与裴家解除婚约了,但你看他像惋惜的样子么?”白汲像在自言自语,边说边想着些什么,忽而,“上次他连你的嘴都咬破了,今日他……”白汲悟到了什么的模样,轻快地从椅子上下来,快步过去搂住秦疏桐。 秦疏桐有些不可置信地:“殿下已经拿到想要的兵权了不是么?” “汲儿……” 秦疏桐退开时不敢看白汲的表情,他本想深入那双唇掩藏之处,与心ai之人唇舌交缠一次,当是道别也好,但生怕白汲不喜,还是作罢,只是这样单纯的亲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直到确认人走远,曹运才从外入内,上前道:“殿下不传御医为秦大人诊治么?” 至此,连曹运都不由得同情起秦疏桐来。 另一边,晏邈也正往含德殿去。 “子巽是有重要的事来告诉我?”能有什么是他还不知道的? 白淙神思敏锐:“你这样问,是白汲和谢雁尽?” 白汲不慌不忙地:“他怂恿裴霓霞本就在意料之中。现在白汲可能会立刻动手,那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便可,不必担忧。” “嗯?你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 “子巽在说谁?” 白淙一惊,而后笑道:“白汲根本不让他参与核心谋划,而且他又天真如此,能激起什么水花?” 白淙不由笑出声:“子巽竟也有为某人焦急的一天。“ “子巽与我说这事,就是要我帮忙了?” 白淙想一想,应道:“好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雁尽闻言不语,想了一会儿才道:“秦大人先时还偷偷轻薄太子,怎么现在又倾慕我了?” 秦疏桐b大多数人都聪明,因而看低了谢雁尽,他想了一夜也就想通了,谢雁尽种种行为背后所指是什么。 “我、我看到了……你和一个g0ngnv……”秦疏桐在说谎,也是他的yan谋。 谢雁尽原来真的对他有意。 谢雁尽上前擒住秦疏桐的双臂:“你先告诉我,你是太子的人么?” “那就别说谎,你可以对无数人说无数次谎,但就这一次,你别说谎。哪怕你说你是太子的人,我也不会如何,既不对你如何,也不对太子如何。我本就无意与太子作对,他能做到什么都是用了他太子的权力,我不迁怒你,但你就这一次,对我说实话,可以么?” 谢雁尽就这么直gg地看着秦疏桐,看了很久,久到秦疏桐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久到秦疏桐以为谎言被识破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时,谢雁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