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南赶过来,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他肩上挂着一层薄霜,面上不露,但错乱的呼吸揭露了心底的惊恐。 一进衣帽间,满地狼藉,衣服都被拽到地上,散落的空盒、空袋子,周顾南无处落脚,心里也燥乱的厉害。 强压火气问:“你刚才什么意思?” “都没了,首饰,她的衣服,所有有关她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只扔下他们俩,她不要了。 “骗子…”嘴里一直重复这两个字,就像能把初愫骂出来一样。 他闭上眼,沉了两息,再睁开眼,眼底填上几分暴戾,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可笑。 她的想明白是假的,妥协是假的,对他们的温柔全是假的。 他用尽力气留下这个人,还是没留住。 “等我找着她的…”后面的话没说,程嘉澍也明白了。 说走就走,哪那么容易,她既然主动迎合了这段关系,那生死都是他们的。 程嘉澍蹲下身,开始把地面重新收拾整齐,冷声道:“北边没有,你那边呢?” 周顾南摇头:“没有,唐柯把那边的大帮小帮快要捣烂了,都没带走她,其他的小组织,估计也得着风声过来坦白,全说没见过。” “她没有护照,怎么出得国呢?” …… 来这里半年多了,也许是离孩子出生越来越近,她不似最初那样,时不时就愣神,睡一会就惊醒,总觉得一睁眼又回到别墅,两个男人冷脸警告她:“孩子生下来,你一面也见不到!” “你国内的公司没事吗?怎么总往这跑。” 更何况他还是帮凶,不和她搞好关系,以后怎么给自己找活路。 “……” 初愫把叉子放下,擦擦嘴:“不,我都自己做,今天去医院来着,出来太饿了,直接跟noah过来了。” 上次他来的时候,初愫的状态并不是太好,想着给她找点事做,省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影响他干闺女,便提议让她去学芬兰语,总说英语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身后noah正好按上餐铃,听到他俩的聊天,从小窗探出头插话:“scarlett现在可以在餐厅帮我了。” noah很兴奋,得瑟起来,说了句四不像的话:“买单,谢谢!” 项骞转回头,看着面前已经散出母性光环的女人,他不禁感叹scarlett这个名字取得是真好,她本身就缺少鲜红色的特质,如今不论是名字还是血液,都为她填补了。 “下个月就住到会所去,我心里也踏实点,而且小姑娘出来正好是夏天。”她一脸恬淡地笑着想,“今年圣诞没赶上,明年我就可以带她到罗瓦涅米过圣诞了。” 但妈妈,只有一个! 天气是很突然间就变得凉爽,初愫脱下了厚衣服,只一件薄衫在会所的公园里散步。 她站在小桥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兀自笑了下。 早上起来,肚子有了丝丝的痛感,正临预产期,她便决定今天去医院待产。 小溪流水的声音,希望小姑娘可以像溪水一样自由,流向更广阔的海洋。 车开到不远处的路面上,里面的人叫她:“scarlett,走了!” …… 初愫靠在浴缸的边沿,随着医生的最后一声指令,用了几分力气,一声啼哭伴着日出响来。 她没有丈夫和好友的陪同,只有她独自迎接潺潺的到来,但此刻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初愫笑着流出眼泪。 南明顶层的灯还亮着,周顾南忙到半夜,人人都说周总比以前阴鸷了许多,手段也更加毒辣,从前还能在脸上的笑感觉出一些温和,现在真进化成笑面虎。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咣啷”一声,他又紧敲了几下:“周总,您没事吧。”背对着他越走越远,他怎么也追不上。 他后背起了冷汗,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后,捏着鼻梁,缓了缓:“进。” “你下班吧,我今晚就在休息室躺会儿。”对着门口的陈煜吩咐一句,就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