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渃元脑子塞满了复杂的往事和困顿的前路,却听韩复冷水般的声音从殿外漫进来。“陛下,臣从来不想如果之事。”殿内的李渃元沉默了,也冷静了。一些细碎的声音传入韩复的耳朵里,那是李渃元在踱步的声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韩复忽然想起,她到李渃元身边之后,李渃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大明宫。天边轰隆隆地滚着闷雷,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等着一场豪雨,而想象中的豪雨始终未来。更闷得人心慌。轰隆隆——雷声入耳,沈逆急匆匆地推开屋门。“师姐!”边烬:“我也收到了。”她俩收到了同一封信,来自曾倾洛。曾倾洛信上说,她发现了李极在暗中绑架南衙十二卫和北衙四军的统领亲眷,企图控制禁军。现在正在跟着线索,且把坐标共享过来了。边烬:“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胆大。”南衙十二卫加上北衙四军,乃是守卫京师以及驰援各地的精锐禁军。是丽景门之外李渃元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李极居然敢拿禁军开刀,这是看准了李渃元士气受挫,明目张胆刺她软肋,以牙还牙。边烬立刻出屋要去寻她,沈逆拉了她一把。沈逆:“师姐,坐我新造的载具过去,正好上路试试性能。”……曾倾洛这段时日上值下值过得规律,暗中有侯府护院保护,在长安城内行走再无负担。偶尔会帮万姑姑采买些东西,也继续担任沈逆的探子,在城中探查各路情报。这几日她发现城内陆续有人失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开始曾倾洛以为是异兽在作祟,继续查下去,惊觉这些失踪人口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南衙和北衙统领的亲眷。曾倾洛很快嗅到了异样,有人在针对禁军下手。能有这胆子又有利可图的,除了李极,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位。半个时辰前,曾倾洛从邮驿中出来,正好看见一男子驾驶马车,从巷尾一闪而过。马车上的男人戴着帷帽挡住了脸,却遮不住独特的体格。当了多年的探子,曾倾洛对人的样貌和体型很敏锐,这人见过,记得。是康逸。马车行驶得飞快,车厢隐约有些闷响。曾倾洛暗暗跟了一段路,跟到郊外的土路。扫描车辙的痕迹,确定车厢内有人。系统描绘出车内人画像:女性,八岁至十五岁之间,身高四尺至五尺之间。是个小娘子。曾倾洛悄然潜行继续跟踪,四名护院追随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唯恐能力不济控制不住,便飞了一鸽给沈逆和边烬。一直跟出了城门,到了荒无人烟的缓冲带。一座巨大的斗技场矗立在昏晦荒莽的大地上。斗技场已经荒废多年,残破不堪,高耸的围墙堪比城门。车驾进去后,门严丝合缝地合上。曾倾洛悄声无息地攀上围墙,从围墙的裂缝中窥入。一眼看到了李极。其实李极坐的位置很偏僻,在圆形擂台的角落下方,正好能遮住那时不时闪现的太阳,身后更是站在十多位武卫。即便如此,曾倾洛还是立刻就发现了她。还有另一拨人,身材魁梧,似高级战斗天赋者,面容凶戾陌生,并未像李极其他武卫一般站在她周围。李极坐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沙发,应该是武卫帮她搬来的,柔软舒适,最适合她这懒散的坐姿。李极手里拿着支笔,交叠的双腿上摆着面画板,心不在焉地涂着画。马车进来也没抬头。好像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车夫下车,掀开帷帽,果然是康逸。“人带来了。”康逸竟不是对着李极说话,而是面向那一群陌生面孔。陌生面孔为首的男人只有一颗头还是人类的形态,身体是纯义体,庞大的身躯闪着金属的冷光,犹如直立起来的车厢上顶着颗脑袋。旁人称他为河望。河望打开马车的金属门,从里面拎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娘子。小娘子拼死反抗,他狠狠把她摔在地上。小娘子跌得一阵晕眩,抱着脑袋蜷缩起身子,害怕地抽噎。李极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画板上,沉浸在她画中世界。河望对身后人抬了一下眉,斗技场的铁门打开,曾倾洛听到了熟悉的低吼。异兽……还是一只体型极大的异兽。异兽伏在地上,八条腿撑着被乱体覆盖的扁圆形身子,犹如一只巨型蜘蛛。那八条腿的形态各异,有几条像马蹄,有几条像人腿、异兽的后背上支棱着许多挨在一起的人头。人头面孔齐齐朝天,面容灰败眼球突出,嘴无力地张着,梗着脖子像寻求最后一口气。从它臃肿诡异的身躯可以判断,这只异兽吞噬了很多人。奇怪,曾倾洛捂着心口。体内的探测模块居然没有报警。再仔细看,那异兽的尾部贴满了奇异的符纸,和秦无商额头上贴的那种非常相似。是它遏制了探测器,隐藏了异兽的行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