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姑姑:“侯君?”营养液味道本不太好,所以沈逆特意加入了一些桂花味糖膏。那抹桂花香,也是边烬喜欢的味道。边烬很少透露自己对桂花的偏好,相伴的那十六年里,她统共就说过两次。一次是她俩一起去秋猎的时候,正好路过一片桂花林,天地间流荡着花香,边烬骑马带着沈逆在林中多转了两圈。另一次是某年正月,沈逆负责师门新春糕点的采买,问边烬想吃什么口味,边烬不假思索选了桂花味。这些小事换作普通人恐怕早记不得了。沈逆也不想记得,但她的记忆非同常人。自三岁起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全都牢牢刻在她的记忆中,想忘都忘不了。大夫说她的脑子像个巨大的存储器,这是罕见的天赋。沈逆自己翻了医书才知道,这是超忆症。她年幼还不会骑马时,边烬总是将她抱在身前,带着她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耍小性子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胡闹的时候,难过哭泣的时候,是师姐对她温柔纵容。即便全世界都不在乎她,还有师姐护她、爱她。就算被拒被罚,师姐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点滴,不写入记忆模块,也一直烙在有血有肉的心头。无论想与不想,她忘不了。万姑姑见沈逆着了魔般纹丝不动,更是着急,想要再说时,沈逆将水杯递给她,迈步到院角,这里堆放着装储天子封赏的木箱子。木箱子上贴着红纸,上面还写了一个大大的“赏”字。沈逆揭下一张,回头,“万姑姑,您有笔吗?可写字的笔。”万姑姑不知她是何意,立即去书房找了一支蘸了墨的紫毫来。沈逆左手托着红纸,边走边随意地在上面写字。她腿长步伐快,万姑姑险些跟不上。万姑姑:“侯君,您这是……在写什么?”沈逆:“请柬。”万姑姑:“请……柬?”此刻,前厅。魏王李褚大剌剌地坐在主人位上,两排随从站得齐齐整整,屋外锣鼓喧天,聘礼一箱箱往里搬。纳妾还送这么多聘礼的,倒是第一次见。兴化坊虽不比闹市,可魏王的座驾醒目,加上刻意闹出的大动静,还是引来不少邻里暗暗围观。李褚手里捻着朵艳红色的山茶花,看见边烬来了,嘴角挑起,将花向她的方向弹过去,花落在她脚下。李褚上扬下巴,点着桌面,亮起一双狼眼讥讽道:“许久未见,边楼主怎么落魄至此了?”当初李褚要收编双极楼时,边烬已是执掌师门的楼主。边烬是以“楼主”的身份和李褚结仇,李褚便用这名称唤她。和李褚的咄咄逼人不同,边烬心平气定,说出来的话却绵里藏针。“是许久未见,魏王的手段又下作不少。今日是特意送另一只眼睛上门,让我一箭赐你一对义眼?”李褚没想到边烬还敢挑衅他。左眼乍然作痛,攥紧拳头,对随从放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孺人接回府中!”随从们应了一声“喏”,便要上来拿边烬。边烬动也未动,心想着随他们绑了去,只要出了侯府,她做任何事都不会连累沈逆。即便弑了王爷也只是她一个人犯事,与沈逆无关。她虽重伤,但师妹的修复技术的确了得。更换脊柱后,以她现在的体力可以使出一招,威力趋近于巅峰时期。这些虾兵蟹将的小命串在一起,都扛不住她这一下。曾倾洛在一旁起急,见李褚等人真要动粗,心下一横就要上来帮边烬。随从们未能近边烬的身,只觉得一阵劲风从脸上扫过来,还没能看清晃了眼睛的是何事物,胸口骤然震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扫飞了出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翻倒好几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倒在李褚脚边,胸腔像被车轮碾过般剧痛,惨叫不止。沈逆单臂环着边烬的腰肢,轻轻将她搂至自己的身后,缓缓将长腿收回。沈逆扇了扇手中的红纸,“抱歉,步子迈大了些。”边烬又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这次花香味淡了许多。还没等她洁癖发作,腰间被护着的感觉一空,沈逆放开了她。李褚眼皮跳了跳,盯着沈逆道:“靖安侯,你这是何意?”目光交汇间,沈逆一脚踏在山茶花上,将花碾得稀烂,慢悠悠向李褚走去。侯府仆从们见那稀碎的花,简直是将皇家的脸面碾烂,各个面露惊惧。沈逆走到面色不善的李褚面前,李褚依旧没有起身。沈逆神态轻慢,用眼角看李褚。“殿下来访怎么不提前通知下官,有失远迎啊。”李褚“哼”了一声道:“莫非你想阻止本王纳妾?靖安侯,你恐怕还没这资格。”沈逆:“说起来,下官师门和殿下颇有些渊源。”李褚眯起眼睛,“莫说这些废……”沈逆打断他,继续道:“数年前,殿下曾经想要收双极楼为私兵,被下官师姐婉拒,一气之下放过狠话欲铲除双极楼。但碍于天子对双极楼的抬爱,殿下生怕给皇室徒添恶名,便退去了。可没过多久,便有一伙胆大妄为的蒙面山贼,趁夜偷袭双极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