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找言琛借钱？”他侧头看她。 陆展安想听的不是事实经过，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一般想 “我问你为什么要和言琛借钱？”他打断她说。 她偏头过去，陆展安的眼中暗色涌动，黑压压的一片很吓人。 她没力气和他较量，于是也就顺着说了。“如果我找你，你会借给我吗？” “你不会。”慕长宁轻呵了一口气，不凉不热。“你不会借给我钱，你只会给我钱，然后再从我身上想方设法地讨些便宜去。” “你不是这样的吗？” “我欠你一星半点，你就能大做文章，姜家不过是该了你点的人情，你就肆意地把姜彦整到半死，我敢找你借吗？” 他可以一忍再忍，但她明知道言琛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却还要这样打他的脸，恨不得摆明了说他不如。 “那我去找谁？” 慕长宁的眼睛红了一圈。 话音落下，阵阵回响。 静，仿佛能听见车内的空气凝固，再炸裂的声音。 她猜他差不多是该吃人了。 “别告诉我你痛苦，你活该，你自作自受。”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陆展安惹怒了。 慕长宁破天荒地听了一次他的话，拿下身上的外套毫不客气地一甩，打开车门转身就走。 待夜一深，湿气更重，一些冰凉的颗粒也掺进了空气里。 这个时间路口就连车子都没多少，更别说行人了。 她仰天叹气，难掩伤怀，只觉得心境与这深秋一般萧瑟。 也不怨她矫情，毕竟光秃秃的景色算不上美，再加上她的形单影只，实在太显冷寂。 郭致玲说自己已经顺利抵达了hk，还和她闲聊了两句，夸飞机上的餐食好吃。 其实也无非就是那两句，一是嘱咐她和陆展安好好相处，还有就是一再说不让她和慕震东来往。 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打了一把亲情牌，说自己现在已经露宿街头，还被之前的仇家逮住打了一顿，浑身是伤，惨到不能再惨了。 纠结了一天，还是在傍晚打了回去，但慕震东是借的别人手机，人家在路边陪他等了十分钟就走了。 …… 走进了小区的大门，她脚下的步子开始时快时慢，找个小道就钻进去。 车身在黑夜里散着粼粼的亮光，任谁都能一眼看见那磨磨蹭蹭的车轮子，还没有自行车快，然后再骂上一句，开车的简直是个精神病。 但她猜疑能猜到有多不好看。 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慕震东的声音让她顿住了脚步。 “宁宁，你得管爸爸，我在地下通道住了好几天，现在被人家赶出来了，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上的伤也还没治好。”对面抽噎了好几声，哭 慕长宁沉默着叹息。 他说的“求”，慕长宁已经听过太多次了，每个都恳切至深。 回回落在她头上的，总是无限的悲哀。 “你也配爸爸这个两个字？”慕长宁哽咽道。“你把长康卖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爸爸？” 他还在电话里继续求情，说着说着还抽起了自己嘴巴，激烈的响声听得人浑身别扭。 她动了动僵住的脚，愣神间叫停了慕震东的疯狂。“你明天再联系我吧。” 车子停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雨刷器左右摆动，擦拭着玻璃上的那张沉静阴翳的脸。 但就在她挪动步子的下一刻，响彻的鸣笛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浑身一僵。 她喊完，忽然就有一股委屈不知道 刀片一样的雨丝依旧肆意的划在脸上，混合着一串又一串的泪水，慕长宁紧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 慕长宁下意识地去推搡他，挣扎 但陆展安不放手，她就挣不开。 慕长宁的脸贴在他大衣的绒布上，上面是烟草还有冰冷雨夜的味道。 此时此刻，就算是她再嘴硬也没有办法否认，她需要这样的一个拥抱，火热的围裹，让她被暖着放肆哭泣。 怀里的身子阵阵发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 他翻遍了口袋没找到方巾也没找到纸，浑身上下材质还算柔软的，就只剩领带了。 这话是对的，他也知道，他让慕长宁哭到不能自已的日子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