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班车点还是四中那些熟面孔，散散拉拉各自站着，懒洋洋倚着公交车站牌，电线杆和白桦树干。两个高一新生自觉站得靠后，给学长学姐让出上车位置。 ——这帮人估计在纳闷呢，前天她和她哥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等个车的功夫都要黏黏糊糊搂在一起，怎么今天就拉着张脸隔着银河天堑谁也不理谁了。 他的脸色依旧很臭，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一样。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谢翎之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看得出是相当膈应她那场主动献身的戏码了。 谢姝妤想跟她哥缓和关系，可是讲话他不理，挽手他撒开，这将近二十个小时内，他唯一与她产生的联系是一条内裤——她昨晚自慰完脱下来的，太湿了，不得不换一条新的。内裤一如既往被她丢进了卫生间角落的水盆，谢翎之也一声不吭帮她洗了。 一想到自己昨晚居然埋在被窝里偷偷自慰，谢姝妤脸上浮起淡红，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 她极少自慰，手法不是很熟练，只会照葫芦画瓢找到最敏感的那一点拙劣按揉，好在身体足够青涩，没几下就濒近愉悦的巅峰。她闭着眼沉醉之时，忽然回想起被谢翎之送上高潮的那几次，手指略微停顿，有些忧惧于那过度刺激的快感。奈何情欲正高涨，欲火稍稍冷却，她又情难自已地继续。 爽是挺爽。不过一个人抚慰自己，和被人抱在怀里爱抚的感觉到底还是相去甚远。 她锲而不舍地又勾，谢翎之干脆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她够不到。 谢姝妤正要薅他头发把他揪过来揍一顿，班车就喷着尾气晃悠悠停到了跟前。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上车，那犟鸟竟然就堵在车门前不动，非要等她先上车。 他们还是坐在一起，只不过拄着下巴各望一边，谁也不理谁。谢姝妤觉得他们这样莫名像大吵一架后冷战一整天，晚上却还要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的夫妻。 谢姝妤踏进八班教室，温简兴高采烈地对她的回归表示了欢迎，并奉上二十叁张空白作业卷，说老师今天要讲。 温简探头过来，问她是不是病没好全，怎么还这么没精打采的。 “畜生？你哥？” 温简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你跟你哥到底为点啥事儿吵架啊？我昨天下午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你哥了，那脸冷得跟冰碴子似的，感觉谁碰他一下能被他一拳砸地上。” 谢姝妤正思考要怎么转移话题，温简却径自说了下去，玩笑道：“难不成是因为你哥不带你一起去吃大餐，你跟他生气了？” 温简讶异道：“嗯？他还没告诉你啊？高叁八班的林初秦周末过生日，邀请七班八班一块儿去君悦吃饭。昨天早上我同学看见林初秦和你哥走在一起，她问你哥去不去，你哥答应了。” “……”谢姝妤默不作声盯着作业卷上一道几何题，好半晌，淡笑一声：“是吗。” 他日子过得是真舒坦，半点不让自己亏着。 说实话，谢翎之到处搞暧昧的行为，如果换成别人，谢姝妤指定也会在心里唾弃一句渣男烂人。但谁让他是她哥，人总是会对家人不由自主地多一些包容，所以尽管谢姝妤一直都看不惯他这么做，却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况且她吃饱了撑的管自己老哥的风流账干什么。 她哥明晃晃跟她告了白。 谢姝妤靠抑制剂硬捱了一上午，左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多了两个针孔。 上午的课间操翘掉了，毫无疑问，谢姝妤趴在桌面闭目养神。她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注视她，然而转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靠着温简跑腿买的五支抑制剂坚持到半下午，谢姝妤实在难受得不行了，拿手机给谢翎之发了条消息，把他叫到了器材室。 颀长挺拔的身躯悄然无声站在门后，顶着张非常高冷的俊脸，一言不发。 整个过程中，他跟她接触的部分，只有嘴唇与后颈小片肌肤。谢姝妤凝视着布满灰尘的幽暗墙角，忽然感受到一种极度难堪的无地自容。 她眼里蓄起了泪水，后颈的利齿却适时离去。 谢姝妤强行拉平耷下的嘴角，收起脸上的难看，平淡如常地走出器材室。 他们穿过走廊，一前一后泾渭分明，路过的同学大抵都能觉出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时不时有眼睛偷瞄过来。 眼见他没有分毫停顿地转过身，谢姝妤低头盯了他那渐渐远去、洗得干干净净的球鞋一会，突然冲过去，猛得朝他小腿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