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认为是相思剑在摧毁阵眼时耗尽灵力,才导致它返璞归真,回到最原始的状态。“这样算不算我陪你再成长一次。”傅清微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湿润:“不过,好相思,你要先帮我一个忙。”她一剑掷出,势如流星,一只野兔应声钉在了树干上。傅清微走到树下,连剑带兔子拔出来,拿在手上。天色已晚,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被密林吞没,寒意随之侵袭。傅清微空有野兔,环顾四方却没有水源清洗,指望那一点泉眼的水,能洗到地老天荒。赶夜路找水源不是个好方案,耗费体力不说,夜晚视线不佳,她连照明工具都没有,危险大于机会。正在这时,她听到了林子里的鸟叫声。倦鸟还巢,几只麻雀和她不认识的鸟回到了树上的窝里,脑袋一点一点地四处张望。傅清微仰起脸,和麻雀的豆豆眼四目相对,她灵机一动。十分钟以后。傅清微上了树,看着鸟窝里嫩生的鸟蛋流口水,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留下一颗蛋,其他都揣兜里了。她想顺便抓只麻雀,但是和兔子一样不好洗,总不能茹毛饮血。傅清微爬了十来棵树,共获得鸟蛋十一枚。她不好意思赶尽杀绝,也实在爬不动树了,要是师尊在这儿的话,上树简单多了,飞一下就上去了。师尊也不用吃饭,她还会给自己做饭。傅清微短时间内想了穆若水两次,连忙打住,柔情可以激发一个人的韧性,也可以磨灭一个人的意志。傅清微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活下来走出去,想多了只会让她软弱。傅清微好不容易东奔西走捡了些柴火回来,开始钻木取火。木头都钻穿了。……根本打不着。幸好她还是个会法术的道士,珍惜地取了一张符箓出来,点燃了符火,火堆倏然着了起来。傅清微把鸟蛋烤了。食材珍贵,她一个一个地分别烤,控制火候,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虽然还是饿,总比肚里没东西好。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重新引燃一堆篝火,靠着石头睡了一觉。失去了手机的现代人无法判断时辰,只能从太阳的高度和方向猜测是上午还是下午。傅清微拎着她的兔子,天蒙蒙亮就出发,在第二天的中午找到了一条小溪,弯腰洗了把干净的脸,开始处理手中的兔子。傅清微虽然入职灵管局一年,但她实际是个怕杀生的人,尤其是入口的食物,只能见到处理好端上来的。会因为蒸螃蟹在锅里爬动的声音而不吃螃蟹,蒸汽海鲜更是避而远之,不忍目睹。有一次下厨她买了一斤活虾,菜谱的做法是掐头去虾线,傅清微闭上眼睛处理,虾在她手里挣扎着被拧掉头颅,去掉虾线的身体还在跳。后来她就彻底告别了处理活物。如果师尊在就好了。傅清微用一根棍子穿透了兔子的身体挂起来,用手里的剑分离兔肉和兔皮。开膛破肚,掏出内脏。生理性的反胃熏红了她的眼睛,傅清微看着血淋淋的兔子,扭开了脸深呼吸。她握剑的手神经质地颤抖,弯腰下来呕吐。一只在森林里蹦跳,视频传上网会被说萌死了和超绝可爱的灰毛白手套野兔,剥完皮只有小小的一只,去头去脚,穿在棍子上。傅清微又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到溪边去清洗。没有任何调料的烤兔子肉并不好吃,又干又柴,要不是傅清微年轻牙口好,轻易咬不动。她面无表情地填饱了肚子,把剩下的带在路上。边走边捕猎生火,依水而居。如此十来天后,她终于见到了和千篇一律的林子不一样的风景。她站在半山高的地方,看见了炊烟和农田,虽然和她自小印象里的有出入,但见到人烟的喜悦战胜了一切。天空是那么深蓝,一望无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同胞是那样亲切。傅清微几乎是瞄准村庄的方向跑下山的。山路通往田间小路,傅清微边跑过来边扬声喊道:“大爷你好——”粗布麻衣,穿着草鞋劳作的中年人转过来。田间其他大大小小的女男老少也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外乡人。傅清微也看向他们,男多女少,男人里长头发短头发的都有,衣衫比她这个在山里待了半个月的野人好不到哪去,大部分都脏兮兮的,不是袖子缺半截,就是裤腿少一只。虽然是夏天,穿得也太豪放了。傅清微忍住心里的怪异,问道:“大爷我想问一下,出去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庄稼汉说:“你要去哪儿?”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傅清微一圈,目光里流露出的东西让傅清微不太舒服。好像并不把她当做一个人。傅清微:“我去找我……家人。”庄稼汉指了个方向,正是通往村庄的那条路,幽幽地说:“往那儿去。”傅清微匆匆道了谢,自小路快步走了。背后若有若无的视线飘过来,还能听见几句低低的议论声,口齿故意含糊得听不清。在她走之后,几个挎着篮子送饭的妇女跟了上来,男人里也出了两个。傅清微走进村庄里,入目都是土房子,没有钢筋混凝土的原生态村庄。我国扶贫工作是没扶到这儿来吗?傅清微纳闷地心想。这到底是哪儿?西北高原?那不是该住窑洞吗?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俗语傅清微听过,她打量着左右的土房子,围栏养的小鸡仔,院子里坐在地上的娃娃。傅清微多看了两眼那孩子。作为饱受互联网晒娃困扰的现代人,虽然丑孩多,但瘦巴巴跟猴儿似的少。这小孩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系在院子里,家人应该是都出去劳作了。傅清微收回了视线,前方三米远的房子外边站了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就在傅清微的必经之路。她看傅清微,面带焦急,似乎有话要说。傅清微提防着走了过去。“你好?”农妇迎面就说:“这世道你怎么敢一个姑娘家到处走,外面有土匪,很危险的。”傅清微怀疑自己听了天书:“土匪?潶社会吗?”农妇说:“什么黑啊白啊的,你快走吧。”傅清微:“婶婶,您刚刚说外面有土匪,又让我快走?”农妇说:“外面有土匪,村子里有豺狼。你一个落单的姑娘,村里不少打光棍的就等着吃你呢。看你面色白净,肯定是好人家的小姐落难,别折在这鸡窝里。”她语速催得越来越快:“快走!往北走,北边暂时没有土匪,平时赶路避开人。世道乱,学会保护自己。”傅清微听劝,立刻拔腿往外走,回头问道:“这里是哪儿?”农妇说:“大槐村。”傅清微又问:“哪个省哪个市?”“她就在那儿!往前面去了!”跑动的脚步声在村尾响起来,农妇调转回屋,砰的把门关上了,插上门栓。该说的她都说了,能不能跑掉看她的造化了。上回被抓进村里的姑娘现在还在猪圈里关着呢。扛着锄头和农具的壮年劳动力从农妇家门口跑了过去,农妇打开门开始操持院子里的家务,边干活边瞧着外面的情况。十几位青壮很快从村口回来,嘴里骂骂咧咧。“臭娘们,跑得挺快。”“都怪张伯,叫人叫慢了,现在倒好,暖被窝的又没了。”“轮得到你吗?”“轮流嘛,总有轮到我的时候。”一行丧着脸的男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又笑起来,往田间走去。农妇看着他们的身后空无一人,为傅清微捏着的一把汗终于透了出去。*傅清微一路向北,从一片大山扎进另一片大山。许是运气好,或者走的路太偏了,她没有遇到农妇口中的土匪,也始终对对方的话存疑。土匪???这两个字在现代人的生活里早就消失了。难道土匪是一个暗号或者代称?傅清微沿途只经过了那一个村庄,很多事没法多方求证,风餐露宿又一个月后,她面前的世界终于一马平川,也天塌地陷。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在路上跑,有的只是驴车,骡子,极少的马车,和许多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逃难的人,人们的脸上没有希望,只有痛苦和麻木。她眼前看到的是有色彩的灰,当它褪去了颜色变成黑白,就是网上随处可见的民国老照片。傅清微忽略自己身上的馊味,跟随人流进了城。路边随处可见捧碗要饭的大人儿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