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节(1 / 1)

转念他又想,也许她更想要喝一杯。潜艇上还有不少金汤力、苏打水和柠檬,这些肯定是禁酒的太极龙舰队所没有的,他便计划等下去三号舰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也带上。 在他的眼中蓝色的大海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棋盘,所有太极龙和星门的基地都变成了关键的战略节点,他的大脑里出现了太极龙与星门激烈的对弈。可惜长时间的水下航行,让成默无法与外界无法联络,他手中所掌握的信息实在不够,推测不出更多的局势发展。根据眼下他在皇帝海山所观察到信息,唯一能想到的是既然三号舰队不是星门的主要目标,那么说明星门所图谋的更大。 毫无疑问,此时在南方海域一定发生了更为焦灼和剧烈的战事,看起来似乎“皇帝海山”这边缘的一角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或者说星门的决策者认为三号舰队已是囊中之物,所以连一个神将都没有派过来? 他盯着地图思虑了好一会,才把一枚黑色的“王”放在了蓝鸟岛的北面,将一枚黑色的“兵”放在了白色“王”和黑色“王”之间。 …… 亨利·斯宾塞·摩根狰狞的面孔通讯器里看不到,但粗重的喘息声在频道里清晰可闻,其他的指挥官都不敢说话,但负责“传送点”的指挥官不得不开口。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可是长官,我们只在两架运输机上安排了‘复活点’,计算和重置都需要时间,没办法一口气安排这么多载体同时在‘传送点’复活……” “长官……我们的飞机全部已经飞去南方海域,就连第四神将大人也亲自去督战了。现在福特号上根本就没有可以用的飞机,如果想继续实施对太极龙三号舰的打击,还不如通知尼米兹号,他们……” 亨利·斯宾塞·摩根这才想起爆炸前遇到的那双不太自然的蓝眼睛,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对!对!那些人应该是‘太阳花旗帜’的人!我是说太极龙的人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怎么会莫名其妙钻出来那么多天选者……肯定是‘太阳花旗帜’的人和太极龙已经结盟了!这群该死的混蛋……” 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声音平静了一下,“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斯科特……”他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该死的恩诺思人,不管是白秀秀还是雅典娜,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成默乘坐橡皮艇到达了三号舰的附近,巨舟犁开了大海,翻出了黝黑的浪花,他抬头仰望,这座已经伤痕累累的航空母舰比他想象中还要巨大,就像一座倒悬的钢铁山脉。 高大的恩诺思人莱蒙托夫也在仰视三号舰,他用恩诺思语轻声说:“有些时候真不知道人类是伟大还是残忍,竟然能建造出奇迹般的机器,只是可惜它不是用来顶礼膜拜的,而是用来制造杀戮的……” 莱蒙托夫微笑了一下,“您的语言像是诗人,好比普希金,我想您一定很擅长写情诗,才能博得雅典娜这样的女神的芳心。”他耸了耸肩膀,“当然,还有我们高贵骄傲的冬宫小公主……” “好的,大人。”莱蒙托夫炫技似的招出一缕粗大的水柱,将整个橡皮艇都托了起来,就像是升降机一样缓缓上升,直至和三号航母平行。 他环顾了一圈,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白秀秀,她正揽着一个手臂上戴着红十字的姑娘,那个剪着梨花头的姑娘身子在她怀里颤抖,低着头,眼泪在哗哗的流。看情况应该是那个姑娘思想出了问题,白秀秀正在安抚她。大概是战斗实在是过于惨烈了。 即便是成默,经历过那么多血腥又残忍的场景,看到眼前的画面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忍和悸动。他继续向前走,踢着弹孔叮叮哐哐的穿过那些布满弹孔和被技能灼烧过的掩体,气味愈发浓烈,他只能屏住鼻息,用嘴来呼吸。视野所及,愈发触目惊心,可以说任何描叙战争的小说和电影,都不及眼前的场面之万一骇人。 成默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眼前的一切还是叫他感觉到了沉重,仿佛在温暖的太平洋他走进了寒冷的冬天。他尽量不去观察那些令人心碎的细节,远 “我知道不容易,也知道大家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残酷的事情,可这一切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啊,谁叫我们是战士呢?!”白秀秀抬手擦拭了一下女医护兵的眼泪,“你面对子弹的时候都没有哭过,怎么这会反而哭了呢?作为医务人员你的笑容也会给那些受伤的战友们勇气啊!所以要鼓起勇气尽力微笑啊!” 女医护兵个哽咽的语句,让白秀秀表情僵住了,她稍稍抬起了头,似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也有情绪要夺眶而出。 成默停住了脚步,就在白秀秀所站立的掩体之外,他无声的注视着她。雪亮的灯光照耀着她惨白的面颊,往昔妩媚又锐利的双眼有些暗淡无光,泛着红丝,绕着黑晕,干涸的嘴唇黏着血痂,长发纠结,沾染着油污和血块,浑身上下的外骨骼没有一处是好的,不是划痕就是破损。这不是他认识的白秀秀,他认识的那个女人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时时刻刻保持着优雅和动人。她的模样明明比那个衣着整洁的女医务兵要可怜,偏偏还要温言软语耐心的给予他人安慰。 总之,她不该在这里。 他默默的注视着白秀秀仰头看了下深邃的星空,大概是忍住了眼泪,才又低头轻声说:“我陪你找,不过实在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还能给他装机械臂,组织不会放弃他的,我们不会放弃他的,你也不许就这样放弃。” 白秀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去找!” 白秀秀看见了他,对彼此来说这意料之中的相遇,却恍如隔着奔流不息的三涂川。 这是一次沉重的对视,却又是一次充满温情的对视,在白秀秀人生的最高峰,同样也是最低谷。她想不管多少年以后,即使所有的情节都会变得模糊,却一定会记得这双像星辰般闪烁的眼瞳。 这负担比整个太平洋还要沉重。 这本该是感人肺腑激动人心的分分秒秒,可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相看无语凝噎。 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医护兵打破了这须臾的静谧,白秀秀下意识的回过头,躲开了成默的直视。 下一秒,白秀秀就感觉到强烈的晕眩,也许是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下来,意志力再也无法支撑着她如旗帜般屹立不倒,她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身体发软,向着黑暗坠落。 后知后觉的医务兵愣了一下,扬着满脸泪痕的脸惊呼道:“啊~~~快送白神将去医务室。” 医务兵急切的打断了白秀秀说话,“白神将,您就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赶快去医务室看看吧!” “您肯定不对劲,脸怎么突然这么红了,会不会是发烧了?” 女医务兵狐疑的打量了下一身整齐干净,还穿着白t恤黑色休闲裤和帆布鞋像是来度假的成默,“你是谁?好像不是我们舰上的吧?作战服也没有穿……” “真不要我管吗?”女医务兵担忧的问。 “别……”白秀秀挣扎了一下,“让我自己走。” 成默只是迟疑了一下,将白秀秀抱得更紧,他快步向着舰岛的方向走,同时目不斜视的轻声说道:“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他们都是去的升降台那边。”随即他转头对还在发呆的女医务兵说,“快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记住……不许乱说。” “嗯。”成默点头。白秀秀的身高也有170,舰岛的舷梯狭窄,他只能紧了一下她蜿蜒的身躯,并稍稍倾斜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沿着舷梯向上走,“小心头。” 每迈上一阶楼梯他都得谨慎小心,以免碰到白秀秀,他的动作也很绅士,完全没有冒犯白秀秀的意思。感觉到了成默的不便,朦胧的黑暗中白秀秀搂住了成默的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处。 白秀秀想起了自己在大海上孤独漂泊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靠在他的肩头还有喝一杯金汤力,此际愿望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其中一个,她被鲜血浸透的心脏开出了蔷薇。在温暖的慰藉中,她摩挲了一下他的背脊,确定这不是一个荒唐的梦,便在他耳边说:“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有鬼魂?” “我在高旭死的时候,非常希望世界上有鬼魂。虽然我并不是个迷信的人,却也满怀希望的尝试了很多方法,我自己不好去办这些事情,就让婆婆和小美去。有一次我婆婆找到了一个非常知名的神婆,说是能通灵,可以和地府中的灵魂交谈。我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去了。那是很偏远的乡下,开车得开好几个小时,神婆住的房子后面的山头还有一座三清庙。房子在山脚下孤零零的,远离市镇。我和婆婆、小美进了屋子,被引荐人带着进了一个小房间,那个神婆坐在屋子的中央,穿着红色的花棉袄,头上插着一支古旧的玉簪子,桌子上还摆着一碗米。她像是知道我是谁,直接对我说,你把门打开,留一道小缝。我照她说的做了。她又说你们你们三个坐好,你坐中间,到时候引死者进了的时候都不要乱动,不然会惊扰魂魄。说着神婆就在桌子上的那碗米里插上了香,开始神神叨叨的说一些话。然后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两种不同的语气和我说话,很神奇的是她不仅说出了我房间里的布局,还在模仿高旭说话的时候叫出了我的小名,后来还说了很多很多……”白秀秀停顿了一个呼吸,她挪动了一下脑袋,“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却又有点像是高旭说的话。小美哭得不行,完全相信了神婆说的话,还给了她好多钱。我倒是觉得疑点蛮多的……” 于是他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的小名叫什么?” “不告诉你。”白秀秀停止了叙述,“看得见吗?往里走,第四间房间。” “就是这间。”白秀秀说。 他将她放在了床上,又将装着白铁盒和金酒、苏打水、柠檬的环保布袋放在桌子上,轻声问:“要我帮你脱掉外骨骼吗?” 白秀秀勉强支起了身子,成默连忙拿了个枕头给她靠上,他的眼睛很早就能自我调节,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白秀秀的手在无力颤动,半天都没有解开侧面的卡扣。他坐在了床边,不等她拒绝,就动手解开了靠近他这边外骨骼侧面的卡扣,接着他倾着身子,去解另一侧的卡扣,一颗又一颗。 等到成默将外骨骼揭开,露出里面贴身的像是保暖nei衣的黑色作战服,呼吸渐渐急促的白秀秀又挺了下身子,轻声说:“可以了……” 白秀秀撇过了头,就连眼睛都闭上了,只剩下一张轮廓鲜明的侧脸面对着他。 “不……别去……现在医疗部根本忙不过来,别给他们添麻烦了。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你去抽屉里给我把急救箱找过来,给我抹点药水就行了。我们天选者的身体恢复的快。”白秀秀看向了成默,见他面色坚决,她垂下了头,小声说,“算我求你了……” 白秀秀白了成默一眼,“留下就留下,反正没有人看得到。” “你以后也别想看到了。” “你笑什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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