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多少人在等着我们的武器支援吗?你知道我们的事业有多重要吗?”奥梅罗船长有些恼怒的说,“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女人……你要毁掉多少人的人生!” 奥梅罗船长怒气冲冲的说:“你这样的人会下火狱!” “最多还等一晚上!明天早上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奥梅罗船长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回到了驾驶室。 成默无意计较,他收起“七罪宗”,眺望着阴雨绵绵的大海,心里在想万一明天早上还没有等到奇迹出现,自己该怎么办?他不觉得自己关于“怪物月光”的猜想有错误,可这个世界上能改变结果的偶然又太多,命运这回事情总不可能像数学那般精确无误。 这样的想法如同闪电,让成默心中一凛,“不想让人失望”的情绪对于成默来说并不陌生。谢旻韫、白秀秀、沈老师都属于他不想让她们失望的人,他知道出现这样的想法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成默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向来觉得没必要和人性做斗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能的欲望很多时候是不能与之为敌的,越与之对抗,欲望就会越强烈,反噬也会越凶猛。 不管怎么说谢旻韫都是他的妻子,而沈幼乙和白秀秀都是在他结婚之前出现的人,那些在他看来算不上对不起。况且沈幼乙和白秀秀并不能取代谢旻韫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应该说她们并不能互相取代,但雅典娜却让成默感觉到了危险。 这样的想法让成默有些伤感,他清楚时间的力量,也知道人性必然如此,要不然川端康成也不能说出那句被文艺青年们奉为圭臬的金句:人类的要求再繁复,终究还是要归于肉体。 打开“知乎”,它会告诉你无数异地恋终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女朋友感冒时最佳回复短信既不是“多喝水”也不是“我爱你”,而是“开下门”。 关于爱情能否脱离身体的束缚,而永恒存在这样的终极问题,就连最智慧的哲学家恐怕都无法回答,成默也不知道答案究竟如何。 这叫他想起了谢旻韫温柔的拥抱,还有喊他成先生时嘴角挂着浅笑的模样。是她让他相信了爱情也许不止是化学物质,还是某种不可言喻的虔诚向往,就像人类对宇宙迷恋。他知道自己谢旻韫是个坚贞又执拗的女人,会用心经营他们的婚姻直到世界的末日,可自己却把心分成了好几份,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也许是这一点点心动来的着实有些突然,突然到成默还没有能够做好心理建设。也许是雅典娜和谢旻韫有不少的相似性,能够消减谢旻韫的存在感才叫成默反感和排斥。 “也许不在这里等待她的出现也是件好事,这样两个人之间的好感就不会继续累积下去。”成默摘下了雨衣的兜帽,任由雨点胡乱的打在他的脸上,“如果我真的等到了她,两个人继续朝夕相处下去,就算没有滋生出爱情,也会有别的感情随着时间沉淀入内心,一种只需要一颗小火苗就能点燃的感情……” “可能……我并不是二十四维空间里,注定与她相遇的那颗粒子。” 成默又举着探照灯在走廊上坚持了一夜,凌晨的时候风雨小了很多,不过这对已经浑身麻木的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精疲力尽,觉得整个人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成默没有回答,关掉了手中的探照灯,将沉重的探照灯放在了脚下。 成默也知道自己虚弱到了极点,可他就有那么一点点隐约的不甘心和不想放弃,其实按照成默的性格,他应该继续等下去,但他现在觉得放弃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不仅是因为谢旻韫的缘故,还因为他已经不想利用雅典娜来杀死拿破仑七世。 “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一片海域远离航道,不会有船只经过这里的。”奥梅罗船长斩钉截铁的说。 奥梅罗船长拍了拍成默的肩膀,像是在说“节哀顺变”,随后他回头对驾驶室里的人喊道:“调转方向,向拉塔基亚前进!” 驾驶室里的人大声回应,身躯庞大的“地中海序曲”缓慢的在斜风细雨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向着北方驶去。 忽然间几缕迷蒙的水雾在咸蛋黄般的朝阳中间腾空而起,接着薄薄的细雨中跃出了一道浅淡的绚烂的彩虹。 “鲸鱼?”成默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凝目看向了海的尽头,果然在那即将散去的稀薄彩虹下面有浪花在翻动,浪花中有道隐约的灰黑色背脊,一个巨大的尾巴扇动了一下,水花在海面四溅,但很快它就消失在了海面。 “偶尔也会有迷路的鲸鱼来这里吧!”成默对此并不觉得特别奇怪,他抓着栏杆注视着那道隐约的水线低声道。 “怎么呢?” 成默估计鲸鱼象征重生是因为《圣经·旧约》中记载了先知约拿在一次海难中被鲸鱼吞如腹中,呆了三天三夜,最后安然无恙,成功脱险。有些学者认为,先知约拿和鲸鱼的故事,暗喻巴 因此,鲸鱼也意味着重生。 没有等来奇迹,等来了疾病。 “我回去睡觉了!”他意兴阑珊的转身向门口走去,鲸鱼的出现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意外之喜。只是他的身体虚弱到几乎不听使唤,他走了几步,不得不抓住了门框,刚想要进驾驶室,可不少船员听见“鲸鱼”的呐喊,全都挤了出来,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进去。 “在哪里!?” 喧闹的声音让成默觉得愈发晕眩,他抬手扶住了门框,黑人船员身上的味道让他难受到想要窒息,他低头屏住了呼吸,痛苦的闭了下眼睛。 成默使劲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听见鲸鱼的声音,要知道鲸鱼的声音根本不在人耳的接收范围之内。 作为一个动植物爱好者,他当然对鲸鱼这种繁衍了五千万年的远古生物十分好奇,可昏昏沉沉的大脑阻止着他。 “怎么可能连频率和音节都一模一样?感觉像是在说话……”成默万分讶异,他抵抗着泥沼般快要将他吞噬的困倦,转身重新回到了栏杆边,强撑着眼皮向众人瞩目的地方望去。 就在距离船舷不到几百米的海面,一个巨大的水泡以惊人的速度在朝着船前进,不过几十秒,水包就分成了两道巨浪,一道巨大的黑色山脊出现在巨浪中央。 “速度这么快!真的要撞上来了!” “转舵吗?” 船员们惊恐的大声惊呼,成默也有些发懵,不过他至少清楚鲸鱼再怎么也不可能撞翻一艘万吨巨轮,只是如果它不及时停下来或者闪避,会受不小的伤。 恍若虔诚的信徒目睹了真神。 没有人注意这些,所有人都被鲸鱼这近在咫尺的一跃吓的惊呼。 一时之间,叫人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有成默抬手遮住了阳光,眯着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亮到叫人睁不开眼睛的人落在了甲板上。 成默觉得自己病得不清,一定是发烧引发了幻觉,他闭上眼睛,努力控制住过速的心跳,让自己恢复平静。他捏紧了拳头,再次看向甲板,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他紧张的看向了海面,海面也一片平静,仿佛一切都只是是一场梦。 他的头依旧沉重的像是船锚,仿佛时刻都会栽入海底;而每次呼吸,都让他的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难当;还有那颗并没有完全复原的心脏,也快超过了负荷。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身体快要到达极限了,可他就是按捺不住想证明自己并没有做梦,想证明奇迹真的发生了,想证明“怪物和月光”这个猜想。 雅典娜穿了套黑色的潜水衣,脖子上还套着一副宽大的泳镜,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像板结的水草一样挂着。面色也显得苍白,苍白到几近透明,还有那浅红的唇,完全不似往日那般鲜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个刹那,成默却觉得过了很久。 成默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还能看到圣经故事里的一幕,有人还真能藏在鲸鱼肚子里。”顿了一下,他又玩笑道,“大概圣人也是天龙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成默真觉得科幻故事都不敢这么编,还有雅典娜的这种技能似乎与天选者技能无关,他立刻醒悟,问道:“你也是这样察觉到我的想法的?” 成默沉默了片刻,才滚动干涩的喉咙说道:“谢谢。” 雅典娜也完全不在意成默在谢谢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过程有点冷。””,他可以透过雅典娜的反应来判断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也能进一步的深化两个人有些暧昧的情愫。 雅典娜跟在成默身后回了房间,她没有任何异常的径直坐在了沙发椅上,桌子上还摆着成默的草稿。 “饿。”雅典娜直接了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