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种事迹,给裴宿冠上一个心机深沉的标签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神奇的是,整个神霄派却都认可裴宿是无辜的,哪怕是反击,也都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进行的,本人谦和有礼,进退有度,远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 苦,他还会自掏腰包资助,不求回报,这种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自然没人会闲着蛋疼去破坏他的名声。 此等天之骄子,受欢迎自然也就是大势所趋了。 嫏嬛冷眼旁观,并没有往裴宿身边凑,他身边的女修,也基本跟防狼似的防着她。 种种迹象,似乎都表明,此人是个品德高尚、天赋出众,几乎找不出缺点的男修。 嫏嬛对此并不在意,仔细观察了几个从始至终都相对谨慎冷漠的散修,终于圈定了一个范围。 对此,众人将信将疑,毕竟大多数音修,哪怕容貌不显,气质也相当出众,这在这个女修身上也完全看不出来,最关键的是,她说话还粗声粗气得,像个男的一样,还喜欢用俺自称,穿的大红大绿,相当粗俗。 其三却是一个驼背老人,衣衫褴褛犹如乞丐,脚上还穿着露出了脚趾的破草鞋,如果有人好心给他准备衣物试图让他换一身,还会被他臭骂一顿,脾气相当之不好,至今也无人得知他究竟是何修为,显得相当神秘。 要知道,大多数定位术法,都是很难保证准确性的,毕竟保证了稳定性和隐蔽性,自然也就得牺牲其它功能了,十全十美,是很难并存的。 当然了,这个可疑并非怀疑他们就是牧远,而是在刨除了这点以后,他们依旧可疑。 至少嫏嬛在太虚天时,就曾见过不少完全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的伪装者。 毕竟这年头,有些修士会刻意将自己打扮的与众不同,让别人以为自己是来历不凡的前辈高人,以此行骗,所以要分辨其中真假,还是得看自身眼力。 别的不说,如果他伸手分享自己的虱子给你吃,你是吃还是不吃? 嫏嬛在队伍当中,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此谷几乎称得上是有进无出,抬头看去,深不知几许,哪怕是宗师能够短暂的御空飞行,短时间内是上不去的。 裴宿取出一个类似于阵盘的东西拿在手里。 裴宿皱眉盯着阵盘,沉吟片刻后才道:“大家做好准备,黄天教余孽就在附近!” 不过,她怎么觉得,这种闪烁更像是一种暗语,而不是定位器呢? 人群则因为裴宿的话稍稍起了一些骚动,他们都以为黄天教的据点就在深谷深处,因此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会让黄天教余孽察觉,同时也格外注意周围,免得被站岗的人察觉。 “这是我师门长辈炼制的避火丹,服用后可防烟火气侵袭,大家每人一粒,速速服下,要准备战斗了。” 裴宿跟白嫦,是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的,按理来说,除非自己家孩子体质特殊,在别的长老那能得到更好的培养,不然大多数在宗门内出生的弟子,通常都是拜在自己父母门下的,但裴宿不一样,身为私生子,他只堪堪拜在了一个修为不高、近些年才因为丹道有所成就而晋升为内门长老的修士门下,且还不是大弟子。 言下之意,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级别不够。 师门内其他人也嫌白嫦多事,这话说的,好似在怀疑裴师兄不怀好意一样,虽然他们知道白嫦只是天生没脑子,但这话被散修听了,难保会心生怀疑生出隔阂来,对敌关头若是起了内讧,那就是本来稳赢的局面,也会起波折。 神霄派的弟子带头抓取丹药服下,其余人也纷纷上前来,不过因为白嫦之前的疑问,裴宿的话到底还是没有打消所有人的怀疑,因此有些修士只是做做样子装作服下了,并没有真的服下。 众人服完丹药,接着朝深谷内前进,还未靠近,便感觉从前方传来了滚滚热浪,远方天空都被烟火染成了一片相当难以言喻的七彩色,相当声势浩大,仿佛人世间酸甜苦辣咸尽在其中。是火行法力,因此裴宿才会拿出避火丹来。 黄天教的天黄教典品级不低,跟功法配套的天黄火和天黄水皆各有特色,天黄火为众人所忌惮的,便是燃烧时升起的烟火气,一旦被烟火气侵袭,真气运转便会遭到阻塞,若是吸入胸腔够多,甚至还会感受不到自己真气的存在,所以这天黄火又被称为‘尘世间’,因为它会让修士变成一个普通凡人。 他们身穿跟土地同色的黄袍,无论高层还是低层,皆为粗布麻衣,以袍上云纹来区分-身份地位。 平常相处时,不论身份地位,他们都能聚在一起和睦玩乐,没有所谓的尊卑之分,不过此时似乎是在进行着祭祀,因此教-徒之间占位井然有序,而在他们的镇中心,则拱卫着一个头戴羽冠,身披法袍的老者。 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正式场合的法袍都格外华丽,不过黄天教并不属道门,仪式大概是融入了些许远古祭祀的风俗,脸上涂抹着奇怪的图案,手中则捧着一抔黄土,复杂拗口的祷告室通过坛中声壁扩散,浩大而神秘,庄严而肃穆,让人完全忽略了他妆容上的滑稽感。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祈福?好端端的祈福做什么?” 正疑惑间,祭坛上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周围的天黄火因此火势更大,一股股烟火气顺势翻涌,五彩缤纷,如同喷泉一般,让四周都充满了瑰丽玄奇的色彩,但这色彩,却并不能让众人所欣赏,反而感觉有一股庞然浩荡的压力笼罩在身上,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所锁定,动弹不得。 嫏嬛眼珠子动了动,没有急着出手,视线落到裴宿身上。 随着裴宿话落,一枚珠子突然从他眉心生出,在珠子光华照耀下,原本动弹不得的众人,也发现自己行动恢复了正常,当即众人便各显神通,齐齐杀向了黄天教。 这并非夸张,而是在这些烟火气降下时,拳头大小的烟火气,在旋转涌动之间,含苞待放,摇曳盛开。 裴宿神色从容,身上白衣亮起莹光,化入周围空气中,顶天立地,让人甚至忍不住产生一种他就是天的错觉。 这么大的动静,黄天教的人自然不可能察觉不了,祭坛上的老者依然闭着眼,不动如山,诵念着经文,祭坛下方的教-徒,却立马转身拿起武器向众人袭去,杀意清晰可见,显然很恼怒他们破坏了祭祀。 不过裴宿在众人之间确实是有威望,又或许是正道没有魔修那么厚的脸皮,因此至少没人说出‘我替你们压阵’之类的话来,嫏嬛倒是想说,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一边靠近那黑衣女子,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而乞丐的战斗,则显得有些儿戏,通常都是将自己身上的泥垢搓成的丹丸塞进对方嘴里,或是将脚丫凑到对方鼻子前,再或者是朝着对方哈气,每个他碰上的敌人,必然呕吐不止,活脱脱一生化武器,以至于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嫏嬛缓缓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裴宿身上。 长得好看的人,哪怕是打架看上去都如同跳舞,身边是烟雾缭绕的战场,下面是混乱不堪的人群,裴宿一袭白衣,身处其中就如同黑夜中的月亮一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掩住他的光彩。 那头领显然不是裴宿的对手,都说一寸长一寸强,然而这人的长木仓,却拿裴宿无可奈何,无论他从哪个方向出击,都能被裴宿手中的折扇挡住,看似纸质的折扇,在与长木仓所接触时,也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声响, 哪怕是信奉宗教的教-徒,也不是都悍不畏死的,在发现拿裴宿明显没办法后,这头领便有了退意。 头顶正戒备间,突感脑后一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没了性命,鲜血飞溅,些许沾染到了裴宿脸上,如冠玉般的脸上多了几分邪意。 祭坛周围原本留守的教-徒,顿时骚动起来,但裴宿眉心的玉珠升至头顶,光华洒下,竟让周围之人近身不得,愣是让他杀进了祭坛。 他用奇怪地语言开口说了一句话,周围天黄火汹涌澎湃,如同围绕着君主一般围绕着他。 处在空中的裴宿见到这骇人一幕,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微笑:“白莲教的荒古遗文?”